元和十三年九月初七，甲午。长安西市的波斯邸飘来烤羊肉的香气，李焕的双獬豸玉符搁在《丝路法理同盟宪章》草案旁，羊皮纸上的触邪纹与商神之眼图腾相互交叠。阿尔?花拉子米用骨笔修改条文，笔尖不时蘸取混着金粉的阿拉伯墨水："李公，" 他的唐话带着学术的严谨，"大食匠人要求将 ' 禁止断指 ' 写入盟誓第一条。"
"依议。" 李焕望向窗外，春杏正与阿依夏在市集上挑选羌族织锦，银梭在阳光下划出弧线，"不过需加一条：" 声音里带着制度弹性，"边疆部族可依俗保留非致残性工艺仪式。"
易卜拉欣端着葡萄酒走来，商神之眼腰带扣与触邪纹护腕碰撞出清脆声响："如此，" 他的粟特语混着笑意，"波斯商团愿承包同盟十年商税 —— 只要法理锦缎能优先供货。"
话音未落，神策军斥候闯入，递来染血的加急件："大人！怛罗斯传来战报，" 他的盔甲沾着西域沙尘，"流亡贵族用星象仪操控葛逻禄部，" 展开羊皮地图，"己围困安西工坊。"
李焕的验毒针在战报封口轻点，针尖泛起与星槎岛相同的荧光。他望向阿尔?花拉子米："先生可愿随本使西征？""求之不得。" 大食学者卷起星盘，"正好验证《大衍历》在西域的实测数据。"
与此同时，茂州触邪纹工坊内，春杏正对着祖父的银梭出神。阿依夏捧着新织的纪念锦缎闯入，上面用羌汉双语绣着 "触邪纹溯源"："春杏姐，" 她的羌语里带着兴奋，"老人们说，" 指向锦缎角落，"你祖父曾在茂州抗税。"
春杏的指尖抚过银梭刻纹，忽然想起李焕信中提到的永徽密档："阿依夏，" 她的声音里带着期待，"能否带我去当年的抗税旧址？"
黄昏时分，二人骑马来到茂州南山。断壁残垣间，春杏在石缝中发现半块触邪纹石碑，碑文虽己风化，仍可辨 "永徽西年" 字样。阿依夏忽然指着石壁上的凿痕："看！" 她的银梭挑起藤蔓，"这是羌族匠人刻的星象仪解构图。"
春杏的瞳孔骤缩，凿痕显示星象仪的 "贪狼" 星位机关，竟与洛阳白马寺的如出一辙。她摸向怀中的祖父画像，匠人手中的银梭正指着相同的齿轮结构 —— 原来平纹社早在永徽年间，就己开始破解烛龙的星象骗局。
"春杏！" 李焕的声音突然从山下传来，神策军的触邪纹旗帜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安西告急，我需借羌族箭手驰援。"
春杏转身时，银梭不慎跌落，竟在石碑缝隙中触发暗格。一本泛黄的《平纹社手札》掉落在地，首页赫然是祖父的亲笔："断指税之根，在星象与制度之合谋。"
李焕拾起手札，目光落在 "永徽匠人起义" 的记载上："原来父亲当年在洛阳，" 声音里带着对历史的震撼，"是与您祖父联手查案。"春杏的泪痣在火光中泛着柔光："哥，平纹社不是突然兴起，" 她的银梭划过手札内页，"是几代匠人用血泪织就的触邪之网。"
更鼓响过五通，长安含元殿的烛火通明。宪宗望着《丝路法理同盟宪章》，目光在 "匠人权利" 条目上停留："李卿，" 他的声音里带着帝王的权衡，"盟誓若立，" 望向阿尔?花拉子米，"恐遭西夷笑我重匠轻士。""陛下，" 李焕展开安西匠人绘制的《触邪纹军功图》，"葛逻禄部之所以信星象，" 玉符点向图中星象仪，"因流亡贵族用断指税银购其战马，" 声音里带着制度说服力，"若以法理锦缎易马，" 望向易卜拉欣，"既得良驹，又播文明。"
宪宗的朱笔在宪章批下 "可" 字，忽然指着春杏的银梭："此梭与联见过的永徽旧物相似。""回陛下，" 春杏叩首时，银梭在烛火下映出祖父刻纹，"此乃平纹社初代首领遗物。"宪宗的目光陡然锐利："平纹社......" 他的声音里带着对民间力量的警觉，"可愿隶入太常寺，" 顿了顿，"为朝廷所用？"
李焕与春杏对视一眼，后者的银梭轻轻摇头："陛下，" 她的声音里带着平纹社的骄傲，"法理在民间，" 指向窗外的匠人市集，"亦在陛下心中。"
子时初刻，李焕率神策军踏上西征之路。春杏站在城门口，将祖父的手札塞进他的行囊："哥，" 她的银梭系着羌族的祝福绳，"安西匠人需要知道，" 望向星空，"他们不是孤军。"
易卜拉欣的商队己整装待发，驼铃上系着触邪纹布条："节度使大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商人的狡黠，"若用法理锦缎作军旗，" 指向西方，"必能吓退星象妖法。"
阿尔?花拉子米抚着星盘微笑："更能让大食诸国看清，" 他的阿拉伯语混着唐韵，"真正的天威，" 望向李焕的双獬豸玉符，"是匠人手中的织锦，而非星象仪的齿轮。"
春杏望着西征队伍消失在晨雾中，忽然想起手札里的最后一句："法理如织锦，需千丝万缕方能成缎。" 她转身走向茂州工坊，羌族匠人们正在编织新的触邪纹军旗，每一道经纬都织入了对自由的渴望。
长安城的晨钟响起时，春杏展开祖父的银梭，发现内藏的微型星象图 —— 那是永徽匠人起义时绘制的烛龙七座分布图。她的指尖划过 "怛罗斯" 标记，忽然明白，父亲和祖父未竟的事业，正等着她和李焕去完成。
"阿依夏，" 她的声音里带着新的使命，"通知平纹社分社，" 银梭划出坚定的弧线，"法理军旗所至之处，" 望向西方，"必灭烛龙星象。"
羌族少女点头，举起绣着神羊与獬豸的军旗，在晨风中展开。远处的市集传来粟特商人的叫卖声，新到的法理锦缎上，触邪纹与商神之眼交织成美丽的图案 —— 那是文明对话的勋章，也是制度胜利的预兆。
李焕在西征途中翻开平纹社手札，祖父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如昨："断指税的星象迷障下，藏着比星尘更毒的，是人心对权力的渴慕。" 他摸向双獬豸玉符，裂痕处渗出的微光，仿佛是历代匠人的目光在凝聚。
"大人，" 韩晔指着前方的沙漠，"怛罗斯的烽烟，" 他的声音里带着战意，"该用触邪纹了。"
李焕抬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的 "贪狼" 星位己被云层遮蔽，而触邪纹军旗上的荧光，正像无数颗新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次第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