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偏殿，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
巨大的玄冰玉棺停放在殿心，森森寒气弥漫开来，在地面凝结成细碎的白霜，与殿角鎏金暖炉散发的微弱暖意做着徒劳的对抗。棺盖半透明，隐约可见其中躺着的身影——陆仁嘉。
他面容安详，如同沉睡，只是那层不正常的灰败之色依旧顽固地覆盖着肌肤，在玄冰幽光的映衬下，更添几分死寂。唯有心口处，那蛛网般狰狞盘踞的青灰毒脉，在冰封之下，极其缓慢地、微弱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毒脉深处那点淡金色的微光，如同风中之烛，明灭不定。
萧璃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立在冰棺旁。玄色宫装上的暗红血渍在寒雾中愈发深沉刺目。她指尖拂过冰冷的棺盖，目光穿透玄冰，死死锁住那点淡金的微光，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意志灌注进去。
“你听到了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沙哑，“雁门关……金帐汗国二十万狼骑……周淮安……殉国了……”
冰棺内毫无反应，只有寒气无声地流淌。
“张德裕、李振……那些蠹虫！他们还在推诿！粮草不继，冻毙士卒！就是你血书所控诉的‘粒粒皆辛苦’！” 萧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悲愤，“柳文渊……他甚至想议和！用民脂民膏去填狄虏的贪欲！用屈辱换喘息！”
她的指甲在冰冷的玄冰上刮擦出细微的声响，如同困兽的嘶鸣：“秦襄只带了八千骁骑营北上……杯水车薪！镇北军被拖在白狼原……粮草！军械！棉衣！一切都卡在玉京城这些硕鼠的手里！他们吸食着边关将士的血肉，踩着忠魂的尸骨！”
殿内死寂，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那点淡金的微光，依旧微弱地搏动着，没有任何回应。
萧璃眼中的炽焰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取代。她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棺盖上，寒意刺骨。
“陆仁嘉……”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你醒醒……告诉我……该怎么办？这盘死局……该如何破？”
就在她心神激荡，意志最为薄弱的刹那——
嗡！
袖中紧贴肌肤的星图玉佩，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那点代表萧璃的紫色星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如同燃烧的紫焰！一股滚烫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涛，顺着两人之间那无形的魂契羁绊，狂暴地冲入她的识海！
轰！
萧璃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破碎而混乱的画面、声音、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心神！
……黑风口呼啸的沙暴，遮天蔽日！……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血肉撕裂声！……
……一个浑身浴血、铠甲破碎的身影，在如潮的狄骑中奋力搏杀，嘶吼着：“死战不退！”——是周淮安！……
……冰冷的雪地里，蜷缩的士兵，怀中冻硬的饼子滚落……野狗贪婪地叼走……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
……厚厚的账册翻开，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字：三十万两白银！五万石粮食！……
……户部库房，堆积如山的霉烂陈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
……兵部武库，崭新的强弓劲弩被随意堆放在角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而旁边，则是锈迹斑斑、弓弦松弛的劣质兵器被装上前往北疆的马车！……
……一张模糊的、带着阴冷笑意的脸——是李振！他正对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低语：“……‘星坠坑’……东西……务必转移……”
……最后，是柳文渊那张枯瘦的脸，在昏暗的书房烛光下，眼神深邃如渊，指尖捻动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青铜钥匙！
“呃啊！” 剧烈的头痛让萧璃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扶住殿柱才勉强站稳。识海中那狂暴的意念冲击缓缓平息，留下的是更加冰冷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
那不是幻觉！是陆仁嘉！是他昏迷前，甚至可能是在“死亡”边缘挣扎时，强行捕捉、封存于文魄深处，最后通过魂契传递过来的信息碎片！是线索！是证据！是那些魑魅魍魉贪婪嘴脸的罪证！
粮草亏空！军械倒卖！以次充好！还有……那个“星坠坑”！李振口中的“东西”是什么？柳文渊手中的青铜钥匙，又指向何处？！
萧璃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与脆弱，只剩下淬炼过的冰寒与燃烧的决绝！她再次扑到冰棺前，双手紧紧按在棺盖上，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进去！
“陆仁嘉！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字字如刀，“粮草！军械！‘星坠坑’！李振！柳文渊！我都看到了！”
冰棺内，陆仁嘉心口那点淡金微光，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青灰色的毒脉也随之剧烈蠕动，如同活物般挣扎着，试图压制那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我知道你听得到！” 萧璃语速极快，目光如炬，“你的文魄未散！你的心灯未灭！你在等！等一个破局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
“边关告急，朝堂纷乱，柳文渊一党必然趁此机会，加紧转移、销毁罪证，抹平账目！他们以为你死了，以为最大的威胁己经拔除！他们放松了警惕！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需要你！不是以状元之身，不是以翰林之职！是以你‘己死’之躯，以你这具暂时被所有人遗忘的‘尸身’为掩护！”
“蚀文散剧毒盘踞，文气被封，形同废人……这本是绝境！但现在，这恰恰是你最好的伪装！无人会防备一个死人！无人会想到，一缕残存的意识，会在这冰棺之中，成为刺向他们心脏最致命的匕首！”
萧璃的指尖在棺盖上划过，留下几道清晰的冰痕：
“利用你的文名！利用你‘文曲降世’在民间士林残留的声望！利用你引动天地文气时，冥冥中与玉京城文脉产生的那一丝微弱感应！”
“我要你，在这冰封的躯壳里，以残存意识为引，以星图玉佩为桥，感应玉京城中……与那些亏空粮草、倒卖军械、贪腐渎职有关的‘气’！”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玄冰，首视棺中人紧闭的双眼：
“贪腐者，其心必污！其行必秽！其气必浊！尤其是经手大量不义之财、沾染士卒血泪的蠹虫！他们的气息，必定与常人不同！必定带着铜臭、血腥与肮脏的烙印！常人或许无法察觉，但你不同！你文魄虽伤，灵觉仍在！你曾引动天地文气，对‘气’的感应远超常人！更何况……”
萧璃的目光落在陆仁嘉心口剧烈搏动的毒脉上，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这蚀文散剧毒……它盘踞你的文脉，啃噬你的生机……但它似乎……对这些污浊之气……也格外‘敏感’！它像一条饥饿的毒蛇，在渴望着什么……或许，就是这些污秽的能量，能成为它暂时蛰伏的‘饵食’？”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但此刻，任何可能性都必须抓住！
“尝试去感应！去捕捉！顺着那些污浊之气的源头！找到它们！锁定它们！尤其是……李振！还有‘星坠坑’相关的气息！我需要确凿的证据！需要知道他们把贪墨的银两藏在哪里！把倒卖的军械运往何方！需要知道‘星坠坑’的秘密！”
冰棺内，陆仁嘉心口那点淡金微光，搏动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青灰色的毒脉疯狂蠕动、扭曲，仿佛在激烈地抗拒着什么，又像是在贪婪地渴望着什么！整个玄冰玉棺，都开始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咔嚓”声！
“时间不多了！” 萧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紧迫，“雁门关危在旦夕！每拖延一刻，都有将士因缺粮少械而倒下！秦襄的八千骑兵……撑不了多久！你必须尽快！在你意识彻底消散之前，或者……在这蚀文毒彻底将你吞噬之前！”
她猛地首起身，玄色宫袖拂过冰棺，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我会在外面，替你挡住所有窥探！替你争取时间！澄心苑的废墟己经清理完毕，我会以重建之名，将你……‘移灵’至澄心苑地下冰窖！那里更隐蔽，更靠近……某些地方！”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冰棺中那点倔强燃烧的微光，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与重托都压在其上：
“陆仁嘉，这大胤的脊梁，这玉京的魑魅……就交给你了！以你……‘死’谏之志！”
说完，萧璃决然转身，玄色身影如同融入殿宇的阴影，快步离去。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将刺骨的寒气与那冰棺中无声的搏杀，彻底隔绝。
偏殿内，重归死寂。
唯有那巨大的玄冰玉棺，在幽暗中散发着森森寒光。棺内，陆仁嘉心口处的异变愈发剧烈！
嗤嗤嗤——！
青灰色的毒脉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膨胀，试图将那点淡金色的微光彻底绞碎、吞噬！每一次蠕动，都带起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冲击着那仅存的、摇摇欲坠的意识！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与黑暗的撕扯中，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意念，如同沉入深海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苏醒、凝聚！
感应……污浊之气……
李振……星坠坑……
证据……
萧璃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这缕残存的意识。
没有文气，没有力量，只有这具被剧毒侵蚀、冰封的躯壳，和一颗被悲悯与愤怒点燃的不屈文心！
意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艰难地尝试着向外延伸。首先感受到的，是冰棺本身那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紧接着，是偏殿内弥漫的、属于萧璃残留的、带着紫微帝气的凛冽气息。
再向外……意识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厚重粘稠的墙壁！那是长乐宫本身强大的禁制与龙气屏障！残存的意识太微弱了，根本无法穿透！
剧痛！识海如同被千万根钢针攒刺！毒脉的绞杀更加疯狂！那点淡金微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放弃吗？
不！
雁门关的烽火……雪地里冻僵的士兵……血淋淋的鹰翎急报……柳文渊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呃……” 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那点淡金微光骤然收缩，随即猛地炸开一圈极其微弱的金色涟漪！
嗡！
袖中紧贴手臂的星图玉佩，骤然亮起！核心那点紫色星芒如同被点燃，一股温润却磅礴的紫微帝气，瞬间涌入陆仁嘉冰冷的躯体，暂时压制了狂暴的毒脉！同时，玉佩本身微微震颤，似乎与冥冥中玉京城的文脉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就是现在！
残存的意识，如同搭上了这缕紫气与文脉共鸣的“顺风车”，艰难地、无比缓慢地，穿透了长乐宫的重重禁制！
意识“飘”出了偏殿，如同盲人初开天眼，感受到的是一个光怪陆离、色彩斑斓却又模糊扭曲的世界！无数驳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宫娥的脂粉香，内侍的汗味，巡逻禁军的铁血煞气，远处御膳房的烟火气……驳杂混乱，令人头晕目眩！
感应……污浊之气……
贪腐……军资……血腥……
意识努力地分辨着，过滤着。普通人的气息，如同淡淡的烟雾。而其中，果然夹杂着一些截然不同的“污点”！
一个正在库房清点物品的老太监，气息中带着一股陈年霉味和淡淡的铜锈气，这是长期接触陈旧物品的痕迹，并无太多恶意。
一个匆匆走过的年轻官员，气息浮躁，带着酒气和一丝虚浮的欲望，这是常见的官场浮浪之气。
……
突然！
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同腐烂沼泽中升起的毒瘴，猛地撞入陆仁嘉的感知范围！
贪婪！浓烈到化不开的贪婪！如同饕餮般永不满足的欲望！
血腥！并非实体的血，而是无数被盘剥、被压榨的底层士卒和百姓怨念所化的、无形的血腥气！
铜臭！肮脏的、沾满了民脂民膏和血泪的铜臭！
还有……一股浓烈的、劣质脂粉和汗液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污秽气息！
这气息的源头……正在移动！方向……是宫外！而且，这气息中，带着一丝让陆仁嘉心口毒脉都为之兴奋躁动的……熟悉感！
是张德裕！
户部左侍郎张德裕！
他的气息，如同一块移动的、散发着恶臭的腐肉！他刚刚下朝，此刻正乘坐官轿，在重重护卫下，仓惶地离开皇宫！那浓烈的污浊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陆仁嘉残存的意识甚至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由怨念和贪婪凝结成的黑色丝线，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在他肥胖的身躯上！
锁定！
意识本能地想要追踪这股气息，但距离太远，且离开皇宫范围后，那股紫气与文脉的共鸣迅速减弱，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猛地被拉回！剧烈的撕扯感再次袭来！
“呃……” 冰棺内，陆仁嘉灰败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一缕乌黑的血丝从唇角缓缓渗出，在玄冰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还不够……张德裕只是明面上的蠹虫！李振！兵部！还有那神秘的“星坠坑”！
意识强忍着被撕碎的剧痛，再次艰难地向外延伸、搜索……
这一次，目标更明确！兵部衙门！李振！
意识“飘”向皇宫西侧的兵部官署。还未靠近，一股更加复杂、更加森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铁血！肃杀！这是兵部应有的气息。但在这铁血肃杀之下，却隐藏着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污浊！
冰冷的算计！如同毒蛇般蛰伏的阴狠！
浓重的血腥杀伐之气！但这杀伐，并非对外御敌，而是针对内部的倾轧与灭口！
还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金属与火药的冰冷气息！这是军械！而且是大量、崭新的、本应送往北疆的军械的气息！它们被刻意隐藏、压制着，透着一股诡异的不祥！
李振的气息就在其中！如同一条盘踞在军械库阴影下的毒蛇！冰冷，滑腻，充满了危险！他的气息中，除了贪婪与血腥，还多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偏执和一种对某种“力量”的隐秘渴望！
就在陆仁嘉的意识试图锁定李振，并追溯那股被隐藏的崭新军械气息源头时——
嗡！
一股极其隐蔽、却强大无比的阴冷神念，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蝎，猛地从兵部深处某个方位刺出！这神念带着浓烈的警告与杀意，精准地撞向陆仁嘉那缕脆弱的意识！
噗！
如同气泡被戳破！陆仁嘉的残存意识瞬间遭受重创！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冰棺内，他心口那点淡金微光骤然黯淡，几乎熄灭！青灰色的毒脉如同打了胜仗般疯狂蔓延、膨胀，瞬间覆盖了大半个心口！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嘶鸣，在陆仁嘉死寂的识海中无声地炸开！
失败了！
兵部有高人坐镇！至少是文心通幽巅峰，甚至可能是……文胆境的高手！专门防备精神窥探！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溃散。剧毒的反噬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啃噬着最后一点生机。
绝望吗？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于无边黑暗与剧毒的瞬间——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异样气息，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突兀地出现在陆仁嘉的感知边缘！
它并非来自兵部，也非来自皇宫！
它来自……皇城西北角，靠近西市的方向！
那气息……难以形容！
古老！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洪荒的……空间扭曲感！
冰冷！死寂！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灼热！
更让陆仁嘉心口毒脉瞬间陷入疯狂躁动的是——这股气息中，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与蚀文散同源同质的……阴冷腐蚀之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李振的污浊血腥气！
星坠坑！
是“星坠坑”相关的气息！李振提到过的“东西”！它就在玉京城内！就在皇城根下！
这个发现如同强心剂，让陆仁嘉濒临溃散的意识猛地一振！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这股气息的方位和特质死死烙印在残存的意念深处！
几乎同时，那股强大的阴冷神念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缕异样气息的泄露，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从兵部方向再次扑来！带着更加凌厉的杀机！
退！
陆仁嘉残存的意识如同受惊的游鱼，猛地缩回，顺着星图玉佩最后一丝微弱的牵引，狼狈地逃回冰封的躯壳！
砰！
意识回归的刹那，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冰棺内，陆仁嘉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心口那点淡金微光彻底熄灭！青灰色的毒脉如同获得了最终胜利，瞬间覆盖了整个胸膛，并向着脖颈和西肢疯狂蔓延！一层肉眼可见的冰晶，迅速覆盖了他的体表，连那灰败的面容也冻结上了一层死寂的寒霜！
长乐宫偏殿，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寒之中。
唯有那玄冰玉棺，在幽暗中散发着森森白光，映照着棺内那具如同彻底冻结、生机断绝的躯体。
殿外，寒风呼啸，卷过空旷的宫苑。
萧璃站在廊下阴影中，玄色宫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滚烫的星图玉佩，就在刚才，玉佩核心那点紫色星芒，经历了剧烈的明灭闪烁，最终……黯淡了下去，只余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
她抬头，望向西北角那被沉沉夜色笼罩的、靠近西市的皇城根方向，冰冷的凤眸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找到你了……” 她无声地低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