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渐渐淡去，白若烟看着苏晚眉心那抹未散的金光，又瞥见顾清梨指尖流转的玉佩光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方才隔着光幕，她隐约听见了老者的话——“清心诀”“破妄佩”，全是她求而不得的机缘。
“恭喜苏师妹，也恭喜顾师姐。”她走上前，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和，嘴角牵起的笑意却有些僵硬，“能得到上古传承，真是好福气。”
苏晚刚要道谢，却被顾清梨用眼神制止。顾清梨看着白若烟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淡淡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白若烟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涩意。她想起自己方才在石窟外徘徊许久，指尖触到光幕时，只被弹开的刺痛，连半分符文都没引出来——原来真的有人，天生就比别人幸运。
凌霄走过来，看着苏晚手里的古籍，语气带着几分真诚：“恭喜师妹。”
这声“师妹”唤得自然，没有半分从前的疏离，落在白若烟耳里，却像根细针，刺得她心口发闷。她猛地抬头，看向凌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师兄，这秘境这么大，肯定还有其他传承。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碰到更好的。”
凌霄皱眉：“传承讲究缘分，强求不得。”
“可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白若烟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他的衣袖，语气里的羡慕快要溢出来，“师兄你天资卓绝，怎会甘心只看着别人得机缘？再说……”她瞥了苏晚一眼，声音压低，“难道你不想让苏师妹看看，你比她更厉害吗？”
这话里的挑拨像明晃晃的钩子，凌霄却只是淡淡看着她：“得不得传承，与厉不厉害无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你若是想找，便自己去。我要陪苏师妹她们整理刚得到的功法。”
白若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看着凌霄转身走向苏晚，看着他自然地接过苏晚手里的古籍，指着其中一页低声讲解，看着苏晚抬头时，眼里映着的全是凌霄的影子——原来她不仅没得到传承，连最后一点能抓住的关注，都快要抓不住了。
“师兄……”她声音发颤，带着最后的挣扎，“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寻遍秘境的吗？”
凌霄的脚步没停，只留下一句：“此一时彼一时。”
风穿过石窟的缝隙，带着刺骨的凉意。白若烟看着三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苏晚浅蓝的裙角与顾清梨的月白道袍相擦，凌霄的玄色衣摆落在最后，像道无形的屏障，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羡慕像藤蔓，从心底疯长，缠得她喘不过气。凭什么？凭什么苏晚一来，就能抢走所有机缘？凭什么顾清梨总能护着她？凭什么凌霄的目光，再也不肯在她身上多停片刻？
她猛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又快又急，像是在跟谁赌气。指尖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被光幕弹开的狼狈，心口的涩意却比刺痛更甚——一事无成？她绝不会承认！
“总会有的……”她喃喃自语，眼底的嫉妒烧成了火，“肯定有比清心诀更厉害的传承，肯定有……”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裙角扫过带刺的灌木，划出细碎的口子也浑然不觉。只有那声带着执念的低语，还在林间回荡，像只困在贪念里的困兽，明知前路难行，却偏要一头撞进去。
密林深处的雾气越来越浓，白若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裙摆被荆棘勾出了好几道口子，脚踝处的旧伤隐隐作痛。可她不敢停，只要一想到苏晚捧着古籍时发亮的眼睛，想到顾清梨指尖流转的玉佩光泽，心里的那点不甘就像野草般疯长。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就能顺顺利利得到传承？”她咬着牙，声音在空荡的林间显得格外尖锐，“我白若烟哪里比不上她们？”
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热——是棵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古树，树皮上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却隐隐有灵力在流动。白若烟眼睛一亮，连忙绕着古树查看，果然在树洞里发现了块残缺的玉简。
玉简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字，像是某种功法的残篇，字里行间透着股阴鸷的气息，与苏晚的“清心诀”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她着玉简，只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指尖往上爬，心里的烦躁竟奇异地平复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难道……这才是真正适合我的传承？”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凌霄追了上来。他看着白若烟手里的玉简，眉头紧锁：“这玉简上的气息不对，快放下！”
“师兄你看！”白若烟举起玉简，眼里闪着偏执的光，“我就说我也能找到传承！这功法肯定比苏晚的厉害！”
凌霄走近几步，看清玉简上的字，脸色骤变：“这是‘蚀心术’，是早己被禁的邪功！修炼它会反噬自身，快走火入魔的！”
“邪功又怎样？”白若烟猛地后退一步，将玉简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护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能变强，能比过苏晚她们，邪功我也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凌霄看着她眼底的疯狂，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把桂花糖分给乞丐的小姑娘，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若烟，别糊涂！”他上前想夺玉简，“真正的强大从不是靠邪术得来的，是靠心性，靠历练……”
“你又在替苏晚说话！”白若烟厉声打断他，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混着嘴角的笑，看着格外凄厉，“你就是觉得我不如她！觉得我只配用邪功！”
她转身就跑，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玉简，像是攥着自己仅存的尊严。红色的裙角在密林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浓雾吞没。
凌霄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残留着想抓住她的空茫。风吹过古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叹息。
他终究还是没能拉住她。
而此刻的白若烟，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密林更深处跑，怀里的玉简越来越冰，冻得她指尖发麻，心里却燃着一团火——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白若烟，就算走偏了路，也能走出一条比任何人都耀眼的道。
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