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先走一步，你照看一下白师姐”苏晚淡淡道，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剑柄的凉意，方才白若烟那副崩溃的模样，像滴墨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点说不清的涩。
她跟着顾清梨往前走，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倒把身后的呜咽衬得更轻了。
“以前听人说，人心就像个陶罐，”顾清梨忽然开口，随手折了根树枝，漫不经心地拨着路边的石子，“装了太多怨毒，就盛不下善意了。”
苏晚想起白若烟那些藏在温柔面具下的算计，轻轻“嗯”了一声：“罐口碎了，再怎么补，也漏。”
两人穿过一片矮树丛，眼前豁然开朗——一汪碧潭嵌在山谷里，潭边生着丛丛紫韵草，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得像碎钻。
“你看，”顾清梨朝潭边扬了扬下巴，“与其对着破陶罐叹气，不如多采些能治伤的药草。”
苏晚蹲下身挖草，指尖触到的泥土，那点因白若烟而起的滞涩突然就散了。她抬头时，正撞见顾清梨的目光，两人眼里都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
可怜吗？或许有。可那可怜里，藏着多少回明知故犯的恶，多少回不肯回头的执，只有她自己清楚。
“对了，”顾清梨忽然凑近，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玉瓶，塞给苏晚，“上次摘的同心果，我炼成了丹，你收着。”
丹药的清甜味混着紫韵草的气息漫开来，苏晚捏着温热的玉瓶，突然笑了。风吹过潭面，掀起细碎的涟漪，把远处若有似无的呜咽彻底吹散了。
有些风景不必回头，有些人不必挂怀。她们的路在脚下，在彼此递过来的药草和丹药里，踏实得很。
【女主苏晚幸福感+5，当前总值90】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温和无波，却让顾清梨的脚步顿住了。她沉默片刻，终于在心里问出那个盘桓许久的问题：“幸福感满了，我还是会像上个世界突然离开吗？”
系统的回应带着惯常的机械感：【宿主任务完成，将脱离当前世界，返回原时空。】
“脱离？”顾清梨的指尖微微收紧
【视任务完成度与世界稳定性而定。通常情况下，会以自然方式脱离，避免对世界线造成剧烈波动。】
自然方式？顾清梨望着苏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这点点滴滴：教苏晚练剑时，两人握着同一柄剑，掌心相贴的温度；找到灵草时，苏晚眼里亮过星光的雀跃；面对白若烟的刁难时，少女悄悄往她身后躲，却又在她出手时，坚定地站在身侧……
这些画面像串起来的珍珠，在记忆里闪着温润的光。
“自然方式……是生老病死？还是意外？”她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怕吵醒床上的人。
【无可奉告。但请宿主放心，脱离过程不会造成痛苦，亦不会对任务目标造成过度创伤。】
顾清梨没再问下去，或许所谓的“自然脱离”，是让她在某个清晨悄然离开，留一封信说“云游去了”；或许是在某次历练中，假装被妖兽所伤，从此销声匿迹。
无论哪种方式，终究是要走的。至于离开的方式，或许不必深究。就像这光，照亮过彼此的路，己是缘分。
“清梨，怎么啦？”苏晚疑惑看向她。
“没事，我们走吧”顾清梨浅浅一笑，继续向前走。
穿过瘴气弥漫的峡谷，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琉璃般的光幕，将整座山壁笼罩其中。光幕里流动着细碎的光点，像揉碎的星子，落在苏晚手背上，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这是……传承结界？”苏晚仰头望着光幕，眼里满是惊讶。
顾清梨伸手触碰光幕，指尖刚贴上，就有无数符文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在半空凝成一行古字：“心若澄明，自能入境。”
“看来是认人的。”顾清梨回头对苏晚笑了笑，“试试？”
苏晚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光幕像有生命般，在她指尖漾开一圈涟漪，符文顺着她的手腕流转，最后在她掌心凝成一朵小小的莲花印记。
“嗡——”
光幕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景象：山壁内竟是座天然石窟，石窟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无风自动，散着柔和的金光。
“进去看看。”顾清梨拉着她的手穿过光幕，脚刚落地，就听见石窟深处传来苍老的叹息：“终于等来了心性相合之人。”
一道虚影从古籍中飘出，是位身着素袍的老者，目光落在苏晚掌心的莲花印记上，露出欣慰的笑：“小姑娘，你与‘清心诀’有缘。”
他抬手一挥，古籍便飞到苏晚面前。书页翻开，上面记载的竟是一套早己失传的功法，字迹娟秀，带着安抚心神的力量，正好能弥补苏晚灵力不稳的短板。
“此功法以净心为要，需摒弃杂念，方能发挥最大威力。”老者的声音温和，“你性子澄澈，最适合不过。”
苏晚捧着古籍，指尖微微颤抖，刚要道谢，却见老者的目光转向顾清梨，虚影竟变得明亮了几分：“至于你……”
一道银光从古籍中飞出，落在顾清梨掌心，化作一枚菱形的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这是‘破妄佩’，能看破世间虚妄，护你心脉不受邪祟侵扰。”老者笑道，“这佩饰与你正合。”
顾清梨握住玉佩，只觉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体内，与她的灵力完美相融。她看向苏晚，见少女正低头研读古籍，侧脸在金光中显得格外柔和，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老者看着她们，轻轻点头：“大道三千，各有其途。你们相辅相成，甚好，甚好。”
话音落时，虚影渐渐淡去，古籍落在苏晚手中，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的眉心。石窟开始震动，光幕外传来隐约的声响，想来是其他弟子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走吧。”顾清梨把破妄佩系在苏晚腰间，“这传承是你的机缘，记着用心修炼。”
苏晚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又想起古籍里的功法，眼里的光比石窟里的金光还要亮：“嗯！清梨，我们一起练！”
两人穿过光幕时，正好撞见赶来的凌霄和白若烟。白若烟看着苏晚眉心未散的金光，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石窟的光幕渐渐闭合，将古籍的光芒藏回山壁深处。苏晚摸着腰间的破妄佩，指尖传来顾清梨残留的温度，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暖融融的。
原来最好的机缘，不仅是功法和宝物，更是身边有个人，能陪你一起，把这机缘变成往后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