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秘境中心走的路愈发难行,藤蔓缠绕着古树,脚下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凌霄走在最前,剑鞘时不时拨开挡路的荆棘,动作间总不自觉地放缓节奏。
苏晚和顾清梨跟在后面,正研究着路边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这是‘紫韵草’,捣碎了能治外伤。”苏晚蹲下身小心地挖着根,指尖被泥土染成褐色,“刚才白师姐若是有这个,也不至于……”
话没说完就被顾清梨打断:“管她做什么。”她递过块干净的帕子,“擦擦手,前面快到瘴气区了。”
凌霄回头时,正好看见苏晚接过帕子的动作,两人指尖相触,苏晚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沾了天边的霞光。他心里莫名一动,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若烟追了上来,发髻散乱,白衣上沾了不少泥点,哪还有半分清雅的样子。“师兄!你们等等我!”她跑到凌霄身边,喘得厉害,“我刚才遇到条蛇,差点被咬到……”
凌霄看了眼她空荡荡的手腕——出发时带的驱虫符不见了。他没问,只是从袖中摸出张新的符纸递给她:“自己贴上。”
白若烟接过符纸,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凌霄己经转身往前走,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时,竟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和。她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上来,故意脚下一崴,朝着苏晚的方向倒去:“哎呀!”
苏晚下意识想扶,却被顾清梨一把拉住。白若烟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疼得眼泪首流,这次是真疼了。“苏师妹,你怎么不扶我一下?”她带着哭腔控诉,“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凌霄回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白若烟,又看看苏晚被顾清梨拉住的手,眉头紧锁。他刚要说话,顾清梨却先开口了:“白师姐摔倒的地方,离苏晚还有三步远,她怎么扶?难不成要苏晚飞过去接你?”
周围的空气静了静。白若烟的哭声僵在喉咙里,看着凌霄越来越沉的脸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演砸了。
凌霄蹲下身,却没扶她,只是冷冷道:“最后一次。再耍花样,我不会再管你。”
白若烟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终于怕了。她咬着牙自己爬起来,脚踝处的疼混着心里的委屈,让她眼眶通红,却不敢再掉一滴泪。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闻到刺鼻的瘴气味。凌霄拿出解毒丹分给两人,苏晚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似的缩了缩。
凌霄的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心里竟有些发慌。他别过头,假装看向前方:“瘴气里有幻境,紧跟着我,别乱看。”
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能见度不足三尺。苏晚紧跟着顾清梨,手里的醒神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驱散了不少眩晕感。她偶尔抬头,能看见凌霄的白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个模糊的影子。
忽然,身边的顾清梨停住脚步:“小心,前面有东西。”
雾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几道黑影扑了过来——是秘境里的“影狼”,专在瘴气里偷袭。
凌霄的剑瞬间出鞘,剑光在雾中划出一道银弧,精准地刺穿了一头影狼的喉咙。苏晚也握紧长剑,按照顾清梨教的剑法,侧身避开狼爪,反手刺中另一头影狼的眼睛。
影狼转头向白若烟扑过来,白若烟吓得浑身发抖,连退数步,后腰撞在树干上才稳住身形。
“拔剑!”凌霄的怒喝像鞭子似的抽过来。
白若烟猛地回神,颤抖着摸向腰间的剑柄。那柄剑是父亲特意为她寻来的,剑身轻薄,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纹,平日里她总爱拿在手里把玩,此刻却重得像块烙铁。
“我……我不会……”她声音发颤,指尖刚触到剑柄,影狼的尖牙己经离她不到三尺。
“闭眼!刺它咽喉!”凌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白若烟闭紧眼睛,胡乱拔出长剑。剑锋出鞘的瞬间,她甚至不敢睁眼,只凭着本能往前一送——剑尖撞上了坚硬的东西,震得她虎口发麻,手腕差点脱臼。
“嗷呜——”影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猛地睁眼,只见长剑竟真的刺中了影狼的咽喉,黑血顺着剑刃往下淌,溅在她素白的裙摆上,像绽开了几朵丑陋的花。
影狼挣扎着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白若烟握着剑的手还在抖,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指尖,胃里一阵翻涌,却突然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意——她做到了!她也能杀人!
“看到了?你不是不行。”凌霄收剑回鞘,语气听不出喜怒。
白若烟刚想露出点委屈又庆幸的表情,却见凌霄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苏晚身上。少女正被顾清梨拉着检查衣袖的伤口,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沾了血污的指尖,都比她这双颤抖的手更像样。
那点刚升起的快意瞬间被嫉妒冲散。白若烟猛地握紧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锋对着地上影狼的尸体,又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黑血溅得更远。她一边刺一边低吼,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不甘都发泄在尸体上,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苏晚皱眉别过脸,顾清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看。
凌霄看着白若烟失控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他走上前,伸手按住她的剑柄:“够了。”
白若烟的动作僵住,抬头时眼眶通红,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是不是觉得苏晚比我厉害多了?”
她的质问带着哭腔,却像根针,刺得周围的空气都沉了几分。凌霄看着她眼底疯狂的嫉妒,突然觉得有些陌生——那个小时候追在他身后喊“凌霄哥哥”的小姑娘,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秘境不是比谁厉害的地方。”他松开手,语气冷了下去,“是比谁能活下去的地方。你再这样,没人能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