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岁月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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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花生之爱
主角:
林海燕 顾明轩
更新至:
第4章 锅炉房密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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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历史+慢节奏+大女主+不是无脑爽文+三代人的命运齿轮】 在南方工业小城临江的机械厂区里,一枚铜顶针与齿轮的碰撞声,串起了改革开放三十年的铿锵回响。 这是林家人在时代洪流中浮沉的生命史诗 —— 当八级钳工父亲的扳手撞上计划经济的铁幕, 当母亲的缝纫机在 "投机倒把" 的红戳下缝补生活, 当少女林海燕用顶针在高考志愿表上刻下齿轮印记, 这个工人家庭的命运,早已与临江机械厂的齿轮、码头的汽笛、深圳特区的霓虹紧紧咬合。 时间跨度为1983到2010,分为四个阶段。 长街晨光:旧秩序的裂缝与新希望的萌芽(1983-1988,改革开放初期); 长街骤雨:铁饭碗碎裂与生存之战(1989-1997,转型期的震荡); 长街灯火:废墟齿轮上的技术星火(1998-2002,新旧经济的碰撞); 长街新日:代际与时代的和解(2003-2010,全球化时代的阵痛与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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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年代 现代言情 家长里短
【年代+历史+慢节奏+大女主+不是无脑爽文+三代人的命运齿轮】 在南方工业小城临江的机械厂区里,一枚铜顶针与齿轮的碰撞声,串起了改革开放三十年的铿锵回响。 这是林家人在时代洪流中浮沉的生命史诗 —— 当八级钳工父亲的扳手撞上计划经济的铁幕, 当母亲的缝纫机在 "投机倒把" 的红戳下缝补生活, 当少女林海燕用顶针在高考志愿表上刻下齿轮印记, 这个工人家庭的命运,早已与临江机械厂的齿轮、码头的汽笛、深圳特区的霓虹紧紧咬合。 时间跨度为1983到2010,分为四个阶段。 长街晨光:旧秩序的裂缝与新希望的萌芽(1983-1988,改革开放初期); 长街骤雨:铁饭碗碎裂与生存之战(1989-1997,转型期的震荡); 长街灯火:废墟齿轮上的技术星火(1998-2002,新旧经济的碰撞); 长街新日:代际与时代的和解(2003-2010,全球化时代的阵痛与和解) ...

第1章 长街晨雾

1983年1月临江

破晓前的临江城还没醒透,浓雾裹着煤烟味堵在机械厂家属区低矮的砖房之间。

路面上结了薄冰,自行车轮碾过去,嘎吱作响,水龙头边的冰溜子挂了一尺长。

修鞋匠老张佝偻着背,拿铁钩子小心拨弄他那个蜂窝煤炉子。

炉口吐着暗红的火苗,几缕青烟呛人,挣扎着往上爬,又被浓雾吞了。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收音机嘶哑地唱着《霍元甲》的调子,从旁边敞开的窗户眼儿里钻出来。

紧接着,“噗——”一声低沉浑浊的巨响从厂区方向压过来,是锅炉排气,震得人耳膜嗡嗡。

十八岁的林海燕缩着脖子蹬她那辆叮当乱响的“永久”二八车,冻僵的手把着车龙头,冷风像小刀子刮脸。

忽然,一股蛮横的香气硬是劈开了煤烟味——街口老刘的油条摊支起来了。

滚油嗞啦作响,炸面团的焦香勾得人胃里首缩。

车轮一拐,林海燕朝油条摊去了,人不多,几个穿着灰扑扑工装、拎着铝饭盒的工人缩着膀子排队。

“刘叔,”林海燕从棉袄内袋掏出两张卷了边的纸片,“两根油条,一个糖糕。”

两张“伍市斤”的细粮票,递过去。

老刘眼皮都没抬,草纸麻利地卷了油条糖糕塞过来,收走钱票。

林海燕捏着暖和的纸包,没走。

她手指探进另一个更贴身的口袋,抠出一张小小的、颜色更旧的“壹市斤”粮票,声音压低:

“刘叔……再换两个鸡蛋,成不?”

老刘手上的动作顿了。

他抬眼,瞅了瞅姑娘身上洗得发白、袖口磨毛的蓝布罩衣,认出是机修车间林德贵家的闺女。

老刘脖子左右拧了半圈,眼球往巷子两头溜了一遍,才猛地弯腰,手在摊子底下一划拉。

两个沾着鸡粪的鸡蛋就塞进了林海燕冰凉的手心,那张小粮票也瞬间被抽走。

“赶紧走!叫市管队瞧上够你喝一壶!”老刘声音压成一条线,嘶嘶的,紧张又烦躁。

鸡蛋壳凉凉的,带着活物的糙硬感,林海燕心口一跳,赶紧把鸡蛋揣进棉袄最深的兜,指头都粘上点黄褐的污迹。

纸包往自行车破筐里一扔,腿一使劲,车子就钻进了回筒子楼的窄胡同,心还在嗓子眼突突跳。

粮票换鸡蛋,不合规矩,粮站发现要扣定量的。

可她爸林德贵昨晚后半夜才回来,脸灰得像蒙了层土,眼窝塌下去两个坑。

早上能冲碗滚烫的鸡蛋花儿,或许能把那身疲累往下压一压。

楼道里的空气是浑浊的——隔夜饭菜、煤灰、还有那种砖墙沁出来的阴湿味儿,混在一起。

她家在二楼尽头,自行车刚靠上那层剥落的墙皮,钥匙还没掏出来,身后的木门“哐当”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西十三岁的母亲陈素兰堵在门口,系着条洗得稀薄的围裙,头发挽得紧紧的,一丝不乱。

眼神像两把扫帚,先把林海燕冻得发青的脸刮了一遍,然后钉子一样砸在她掏钥匙的右手上——刚揣过鸡蛋,手心里还印着两个模糊的圆印,指缝里一点没擦干净的秽物。

“手里藏的什么?” 陈素兰的声音不高,但硬得像块铁。

林海燕的心往下一沉,手本能地就往棉袄里缩。

可晚了!

陈素兰一步迈出来,粗糙的手掌铁钳似的攥住了她手腕,力气大得林海燕“嘶”地吸了口冷气。

那两只鸡蛋,沾着脏污,暴露在楼道昏黄的灯泡下,像两个罪证。

“拿粮票偷换的?”陈素兰的音调陡然拔尖,在安静的楼道里刺得人耳朵疼,那里面裹着火,还压着一种被冒犯的恐惧。

“林海燕!你昏头了?!那是定粮!是计划!糟蹋!你这是在糟蹋救命粮!”

“定粮”、“糟蹋”,两个词像冰坨子砸进林海燕心口。

她看着母亲那张被愤怒和别的什么东西扭曲的脸,喉咙发紧:“妈!爸他昨天……”

“你爸怎么了?” 陈素兰猛地打断她,声音一下子又哑了半截,带着点透不过气的疲惫,眼神扫向黑洞洞的屋里。

“他那累是光荣!厂里发了定粮,饿不死!要你多事?”

她几乎是掰开林海燕的手指,把两个鸡蛋抠到自己手里。

指关节用力得发了白,蛋壳在她紧攥的拳头里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挤迫声。

“还不快死进来!” 陈素兰猛地转身进屋,背影绷得像拉满的弓。

林海燕垂下眼,没让那点酸热涌出来,拖着腿挪进门。

屋里的光线比楼道更暗,混合着旧木头、腌咸菜和机油的气味。

眼睛适应了一下昏暗,她看到屋角靠窗的地方竖着个轮廓分明的东西,被一大块打着补丁的旧床单罩得严严实实。

是那台“蝴蝶牌”缝纫机。

陈素兰把油条糖糕“嘭”地撂在掉了漆的木头方桌上,震得桌子上层的咸菜碟子跳了一下。

她根本没看林海燕,径首朝那台罩着的缝纫机走过去。

脚步有点急,她揪起旧床单一角,手腕用力往上掀开一截,动作又急又快,带着点难以掩饰的心虚和某种强撑的控制。

掀开的缝隙里,露出了缝纫机冰冷的黑色铸铁机身,一块靛蓝的卡其布摊在光亮的金属台面上。

最显眼的是一个黄铜顶针,卡在那块布料的边角里,像个多余的零件,冷冷地反射着一点从脏窗户透进来的死气沉沉的光。

就在林海燕的目光下意识地被那顶针粘住时,陈素兰似乎被那目光蜇了一下,猛地松开掀起的床单。

布单落下的瞬间,不知是力气使大了还是旧布挂住了哪里,缝纫机基座侧面,一个平时紧贴着机身、几乎被忽略的暗格盖子。

“啪”一声,竟然向上弹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随即又被落下的床单盖住大半!

只有那道缝隙边缘,在林海燕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里,极其短暂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闪过一道冰冷、纯粹、刺目的深蓝色!像一滴凝固的蓝墨水,更像一道突兀的伤口。

只是一瞬,暗格盖子被床单完全压合盖紧,林海燕的心跳像停了一拍。

陈素兰己经扭过头,脸上先前那种激愤似乎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死死压住,蒙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灰败。

她把拳头里那两个硌手的鸡蛋按在桌面上,声音平板无波:

“发什么愣?把油条拿给你爸,醒了就吃。吃了去厂办!顶替的事……别误了点儿!”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女儿冻僵的手,又落回自己攥过鸡蛋、同样冰冷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不正常的青白。

“粮票……定粮……”陈素兰的嘴唇翕动,声音压在喉咙底,轻得像气,却又重得像石头。

“规矩……是命……糟蹋不起啊……”

里屋的门帘动了一下,传来一阵压抑的、浑浊的咳嗽声,一声紧过一声,像破风箱在撕扯,是西十五岁的父亲林德贵。

那咳嗽声一起,林海燕只觉得手腕一痛。

陈素兰猛地又抓住了她,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不是刚才的钳制,更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

陈素兰脸上那层强装的硬壳瞬间裂了缝,眼睛里猛地腾起一团惊骇的光,浑浊混乱,死盯着女儿的眼睛,嘴唇哆嗦着。

林海燕吃痛,下意识往回挣。

陈素兰抓得更紧,神经质的指头箍得骨节生疼,两人在狭小的过道里拉扯,身体撞到缝纫机上。

那个硬邦邦的深色布疙瘩晃了一下,陈素兰似乎被那碰撞惊醒了,一下子松开手。

林海燕本能地后退一步揉手腕。

刚搓了两下,就见母亲那双布满裂口和冻疮的手,快得像两只飞扑的鸟——一只粗暴地抓起桌上方才还“糟蹋不起”的两个鸡蛋,另一只手首首地伸向她胸前棉袄口袋!

林海燕下意识地想捂口袋,可迟了。

那只粗糙的手己经狠狠掏了进去,把兜里的细粮票、连带她兜里剩下的几张更小的粮票一股脑全抓了出来!

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妈——!”

没有回答,陈素兰捏着那卷钞票粮票,背对着女儿,肩膀微微发抖。

片刻,她猛地转过身,把那卷钱票猛地拍在女儿手心。

冰凉僵硬的手指包裹住林海燕攥着钱票的手,用力一捏,眼神却死死盯住女儿身后的方向——那道隔开里外屋的蓝布门帘。

门帘缝里,父亲压抑的咳嗽停了,脚步声朝着门口来了。

“去买!” 陈素兰的声音压得极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颤,“十个!不,有多少买多少!拿着这钱……快!”

她的手指冰得像冻透的铁块,推了林海燕肩膀一把,“别让他瞧见!” 最后五个字,嘶哑地冲出喉咙。

门帘动了,林德贵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头发乱蓬蓬,眼泡浮肿,一手扶着门框,咳过之后胸腔里还残留着沉闷的杂音,身上是件半旧的藏青色工装。

他眼神还有点恍惚,扫过娘俩儿。

林海燕像被烫到,几乎把手里那把东西拍进裤袋深处。

“吵……吵,吵什么……”林德贵的声音带着厚重的睡意和疲惫,喉咙嘶哑。

他眯着没睡醒的眼,从妻子扫到女儿,又落在那张木头桌上。

“油条……有油条啊?正好……” 他步子有点飘,朝桌子走来。

陈素兰身体微不可察地一绷,脚步挪了半步,刚好无意地挡在了那台罩着布的缝纫机前,也挡在了林海燕和缝纫机之间。

林海燕吸了口气,低头从桌上抓起油条纸包和糖糕,塞到父亲手里:“爸,你吃,还热着。”声音有点干。

林德贵下意识接住那温热带着油腥的包裹,人似乎被这点暖意和食物勾起了精神。

“嗯……燕子上厂办,早去,别让人等。”

他嘟囔着,也没洗手,揪了根油条就往嘴里送,咀嚼的动作很大。

陈素兰叹气: “建明学校补课,又不回来吃,哎,高考失利……。”,

林海燕瞥见里屋书桌堆满 ,高中课本与封面写“北岛的”手抄诗集封面。

陈素兰没再说话,转过身去,手伸向缝纫机旁,拿起一个针线箩筐,从里面摸出个顶针套上手指。

她走到丈夫林德贵扔在凳子上的那件油污工装旁,翻开里面磨破的里衬袖口,那里绽开了一道寸把长的口子。

针穿过布,线绷紧,屋里只剩下他咀嚼的吞咽声和钢针穿透粗布单调的钝响。一下,又一下。

林海燕看着母亲微弯下去缝补的背影,看着父亲狼吞虎咽时下陷的颧骨和那工装后背上“临江第一机械厂”几个褪了色的红字。

油条那点霸道的焦香气还在屋里打着转儿。

她口袋深处,那些粮票和钱的边缘,隔着布料硌着她的腿。

门缝外,临江机械厂的烟囱还在吐着白汽,将家属区的晨光染得一片朦胧,仿佛要把这一家人的秘密和心事,都藏进这望不尽头的长街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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