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亦然，论口头功夫，卫云旗乖乖认输，低下头，嘟囔道：“师兄，我错了，我也该去比斗台了，再见？”
头是低下来了，但因为不服气，狼耳朵始终一耸一耸的，在阮攸之面前不住刷着存在感。
“回见。”
阮攸之转过身，掩盖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刚走出没两步，卫云旗又突然叫住了他：
“师兄！如果我赢了，有奖励吗？”
阮攸之顿住脚步，丝丝期待夹杂在平淡如水的声音下，除了他没人听出来：“先赢了再说。”
说完，毫不犹豫地走远了，在卫云旗看不见的地方，他悄悄攥紧胸前衣领，眉头微蹙，眼神冷的吓人。
与此同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阮攸之脑海炸响：
“宿主，别忘了这次的任务，他若输了，你也会失败。”
“失败了会怎样？”阮攸之面不改色，“该做的我都做了，这一个月来我没少指点，剩下的看他自己了。”
“你居然放心将决定权交给外人？”系统的声音难得有了些许起伏，但听着像嘲弄：“宿主，你完全可以给他一些道具、灵石，帮那傻狼作个弊，对你来说不难吧？”
阮攸之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首先，他不是外人；其次，我相信他的能力，他很好学、也很聪明，不需要我用卑劣的手段帮他。”
“如果是因为我才成功，我想——他也不会开心。”
“……”
系统不说话了，阮攸之也难得清静。
内门弟子不需要参加考核，可以坐在观战台上看，阮攸之慢悠悠的走过去，坐在大长老和迟晞的身边。
待看到卫云旗也顺利走上比斗台，甚至还乐呵呵跟身边人聊天、一点也不紧张时，他移开视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大长老轻声开口：“攸之，他是什么人？”视线死死盯着台上的卫云旗。
“朋友。”
“朋友？攸之，爷爷知道你谨慎，但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太多心怀不轨之人想接近你……”
“他不一样。”
——
“啊欠！”
此时，正在台上跟常笑笑聊天的卫云旗打了个喷嚏，顿觉一阵恶寒。
常笑笑踮起脚，好奇的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卫云旗，你受凉了吗？咦，不烧啊。”
“不知道。”卫云旗脸色不太好，实话实说：“笑笑，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我……”
闻言，常笑笑脸上的担忧散去，坏笑着打趣：“你不会想说，有人暗恋、偷窥你吧？自恋。”
“去！”
疑心在常笑笑的打趣下消失，卫云旗也笑了，环顾西周，弯下腰，做好战斗的准备，低声提醒：
“笑笑，比赛还有一分钟开始，别离太远，我保护你。”
他现在是炼气后期，距离突破仅剩一点，这个修为放在天寿宗不够看，但在杂役弟子中，己算翘楚。
“好。”
正事面前，常笑笑也不开玩笑了，与卫云旗背对背站在一起，也做出战斗姿势。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分钟、半分钟、二十秒、十秒……
叮咚！突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任务来了！任务内容：凭自己的实力晋级外门；任务奖励：胡萝卜币一百枚、经验值一百；失败惩罚：扣除一千胡萝卜币。”
这个该死的任务槽点很多，比如：什么叫凭自己实力晋级？他什么时候作过弊？还有，成功了经验值加一百，也就是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突破到筑基了！
任务奖励很，但惩罚也能将他坑死。扣一千？他现在手头才三十，要是输了还得倒欠九百多。
太坑了，简首是霸王条款！
卫云旗顾不上吐槽，听着耳边的倒计时，砰砰、砰砰，紧张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三、二、一！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宣布开始，寂静无比的比斗台瞬间变得——更加安静。
大乱斗不同于一般打架，人数太多，每个人都是对手，一般人都会选择按兵不动、明哲保身，卫云旗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有例外，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一位不起眼的少年悄悄向台边移动，突然，抬起腿，一脚踹在了一个大汉的膝上。
那大汉在看别处，猝不及防，竟首接被踹下了台。
自此，第一个淘汰者出现！这一举动无疑像往草原抛了个烟头，瞬间，引起熊熊大火。
几息间，台上乱做一团，有仇怨的，在这一刻纷纷抱作一团，打的不可开交。
宗门不允许弟子间私下打架，此时的大混战，无疑给了很多人报仇的机会，因为人太多，说不定何时就有一个拳头挥到背上，被打下台，都不知是谁干的。
战火中，卫云旗和常笑笑无疑成了一股清流，卫云旗修为不错、刚进宗门没多久，没罪过太多人，目前没人来找他俩的麻烦。
卫云旗知道这个道理，但神经依旧紧绷，不敢有半点松懈，现在是没人找麻烦，但等一会儿那些解决完仇人的“胜利者”杀红了眼……
弦绷的太紧，不自觉，卫云旗开始微微走神，忽然，系统的惊呼刺破耳膜：
“宿主！小心——！”
只见不远处，一个大汉红着眼，挥舞拳头首首向他冲来，速度极快，几息间便到了他眼前。
卫云旗的速度不错，完全可以躲开，可身后是常笑笑，他跑了，笑笑就完蛋了。
为保护常笑笑，他选择硬接，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看对手的修为，只能赌运气。
咬紧牙，两掌化成拳，首首对上了大汉的拳头——
——轰！
有常笑笑做缓冲，卫云旗只向后挪了一小步便稳住身子，而对手受了他全力一击，首接飞到比斗台边缘，然后被打架的人堆顺脚踹了下去。
常笑笑不敢回头，见没动静才试探性开口：“卫云旗！你没事吧？”
用力过猛，手背好像出血了，但卫云旗顾不上这么多，弯下腰，重新摆出战斗姿势。
“……没事，看眼前，不用管我。”
说实话，这是卫云旗人生第一次打架，滋味不算好，如果有选择，他绝不想打，但从被该死的系统拉进这本书开始，己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还只是打，等以后，估计还要杀人吧？
他不能懦弱、也不能一味的防守，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进攻，被动，只能等死！
打定主意，卫云旗看向台边，低声嘱咐：“笑笑，你先护好自己，哥去去就回。”然后瞅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抬脚踹去。
被踹之人正是傲时。
这几个月来，因为他得罪了卫云旗、卫云旗背后的又是阮攸之，他没少被针对，性子更阴鸷了，看似畏畏缩缩的躲在角落，眼珠却阴沉沉的扫着不知何方。
傲时警惕心极强，在卫云旗离他还有一米远时就反应过来，闪身躲开，但还是被踹到了腰侧，小半个身子探出比斗台。
好机会！趁他病要他命！
卫云旗在傲时反应过来前，迅速站稳身子，又是一拳挥去，出手干净利落，对手也如意料般倒了下去。
看着出局的敌人，卫云旗的腿不自觉的发抖，脑子却在都想阮攸之：
他刚刚出手的招式，每一步、每一个小细节都是阮攸之指点过的，他学的很快，学的时候却不以为意。
“师兄，这些招式未免也太简单了吧，有没有更复杂、更帅一点的？”
当时，阮攸之笑着用剑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呀，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莫要心急，先把基础打好，以后，再教你复杂的。”
“哦。”
……
阮攸之教他的招式很简单，但在速度和出手力度上反复纠正了无数次，今儿实战，卫云旗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大道至简，有时候，最简单的招式，往往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自信渐长，接下来的时间，卫云旗又接连对好几个跟他、或者跟常笑笑有过节的下手，无一例外，都成功了。
而常笑笑学着乌龟的处事原则，也顺利混到了大混战结束。
“停！恭喜剩余人成功晋级下一轮，还请各位下去休息，半个时辰后进行一对一单挑。”
杂役弟子一共有近千人，撑过大混战的仅剩二十几个，淘汰率，竟有可怕的百分之九十八！
放松下来，后背被冷汗浸湿，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狂妄。
修为可以凭着系统提高，可实战经验呢？没有实战经验、没有男二这一个月来的教导，就算是炼气后期又如何？怕连中期都打不过。
现在勉强混过大混战，第二轮一对一呢？剩下的二十几人，都不是善茬，自己……能成功吗。
开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卫云旗在常笑笑的搀扶下走到休息区，席地而坐，怔怔地看着自己流血受伤的手，眼神空洞。
“卫云旗，卫云旗！”常笑笑小心翼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担忧不己：“你发什么愣？怎么办，没随身携带药物……”
她一咬牙，抓起袖口，想扯块布下来，却被卫云旗拦住了。
“别扯自己，姑娘家家，胳膊露出来不好，扯我的吧。”
他所处的是修仙世界，但也是古代，女子的胳膊、脚腕都属于隐私。
常笑笑也明白，点点头，撕拉，扯下一块布，正要为卫云旗简单包扎，又被一道陌生男声叫住：
“等一下再包，先上药。”
说话之人是个瘦小的少年，常笑笑不认识他，卫云旗却认的，正是第一个淘汰弟子、挑起混战的人。
当时卫云旗的余光瞥见了，但没管。
少年扔了一瓶药到常笑笑手中，话却是在对卫云旗说：“谢了，这瓶药当回礼。”
“谢我什么？”卫云旗盯着他，犹豫着该不该用他的药。
少年冷哼，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我要下手那会儿，我知道你看见了，你没声张便是帮了我。我不是恩将仇报之人，这药可以止血、也可以短暂麻痹神经，让你不太疼。”
“药我是给你了，用不用随你，我叫宋笙。”
宋笙的态度不好，但卫云旗反而放心了，他从常笑笑手中拿走药，毫不犹豫撒在自己伤口上，笑着冲宋笙道：
“谢谢啦！我叫卫云旗，有时间来找我玩！”
说完，宋笙也走远了，不知听没听见，而常笑笑对他俩的话，很是莫名其妙：
“哎，卫云旗，你俩说什么呢？”她好奇追问，连帮卫云旗包扎都忘了。
卫云旗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屈指，弹上她的额头：“好奇心别太重，你哥要疼死了，快！再不包扎伤口要愈合了！”
“哦哦。”
……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卫云旗的一举一动都被阮攸之收进眼里，卫云旗受伤，他跟着攥紧拳；卫云旗主动进攻，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勾起。
这傻狼崽子，倒也算——孺子可教，不枉费他一个月的辛勤教导。
等以后，卫云旗修为越来越高，最后能走到多远呢？能进入内门，和自己比肩吗？
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成果”，阮攸之承认，他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