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村长的请求
暮春的阳光斜斜洒进夏家小院,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夏茯苓半跪在花畦边,指尖轻抚过新抽芽的茉莉枝,嫩绿的叶片在她手下轻轻颤动。她正琢磨着如何改良扦插方法,眼神专注,时不时在身旁的小本子上记录下想法。
篱笆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试探性的叩门声:“夏家姑娘在吗?”那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小院。
“我去开!”正在晾晒画纸的夏木槿甩了甩手上的水,裙摆扫过廊下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她快步走到门前,拉开木门的瞬间,她愣了愣——门外站着的老村长拄着枣木拐杖,青布长衫洗得发白,衣角还沾着些许泥土,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走了不少山路。在村长身后,还跟着几个怯生生的孩童。孩子们攥着用麻绳捆扎的树枝笔,补丁摞补丁的衣摆沾着草屑,亮晶晶的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院里盛开的各色花卉,眼神中满是向往。
“村长快请进!”夏木槿忙侧身让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她注意到孩子们有些局促,便轻声说道:“别怕,进来玩吧。”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一个稍大男孩的带领下,才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
夏茯苓闻声赶来,见村长局促地站在堂屋中央,赶忙搬来竹椅:“您老快坐,这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她转身去沏茶,动作娴熟。眼角余光瞥见孩子们挤在门槛边,最小的女娃踮着脚偷看桌上摊开的画册,被年纪稍长的男孩轻轻拽住衣角,那女娃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极了。
村长接过茶盏,粗糙的手掌着杯壁,欲言又止。夏木槿蹲下身,从画匣里取出几张彩纸,递给凑过来的孩子们:“来,拿着玩。”孩子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怯生生地接过彩纸,小声说着谢谢。夏木槿转头看向村长,声音放得更柔:“您要是有难处,尽管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老村长喉头滚动,终于开口:“不瞒你们说,村里娃娃们眼瞅着到了读书的年纪,可私塾先生张口就要三斗米的束脩……”他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泛起血丝,“这些年收成不好,哪家拿得出这么多?可娃娃们总不能一辈子当睁眼瞎啊!”说到这里,村长的声音有些哽咽,满是对孩子们未来的担忧。
夏茯苓在石桌边坐下,目光扫过孩子们认真涂鸦的侧脸。穿灰衣的少年正用木炭在纸上临摹院中的蝴蝶,明明线条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另一个女孩则在画花,虽然颜色涂得不太均匀,但那份专注让人动容。“村长的意思是……”她轻声问。
“我寻思着,”村长指了指墙上夏木槿的画作,那些画作色彩鲜艳,栩栩如生,“木槿姑娘画得这么好,平日里写的告示也清楚明白。能不能……能不能教娃娃们识些字,再教教画画?就当……当给村里积德了!”说到最后,老人竟颤巍巍要起身作揖,被夏茯苓眼疾手快扶住。
夏木槿咬着下唇,脑海里闪过自己在现代美术班当助教的日子。那时的教室窗明几净,孩子们用着进口彩铅,画具一应俱全。而眼前这些孩子,连像样的纸张都没有,只能用树枝当作笔。“可我从没教过这么多孩子……”她犹豫着,心中既担心自己教不好,又害怕辜负了村长和孩子们的期望。
“姑娘放心!”村长急切道,“孩子们都听话,就在村口的破祠堂上课。笔墨纸砚大家凑一凑,实在没有就用树枝在沙地上写!”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十几个干瘪的山核桃,“这是自家树上结的,不成敬意……”那山核桃虽然干瘪,但看得出村长保存得很用心。
夏茯苓按住村长的手,将油纸包推回去:“使不得使不得!您老先别急,我们商量商量。”她看向夏木槿,目光里满是鼓励,“木槿,你不是一首想开画塾吗?这或许是个机会。”
夏木槿盯着地上孩子们歪歪扭扭的画,彩纸上那只被涂成紫色的蝴蝶仿佛在扑棱翅膀。她想起穿越后第一次卖出画作时的喜悦,想起那些在寒夜里互相取暖的日子。村民们虽然不富裕,但对她们姐妹一首很照顾。此刻,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她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光,“我教!但山核桃您必须拿回去,孩子们学画的纸墨,我们来想办法。”
村长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抹了把脸,朝门外的孩子们喊道:“还愣着干啥?快谢谢先生!”孩子们呼啦围过来,参差不齐的“谢谢先生”响彻小院。最小的女娃突然把手里的野花塞进夏木槿掌心,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夕阳西下时,村长带着孩子们离去。夏木槿站在门口,看着那道蜿蜒向山间的小路,孩子们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暮色中。手里的野花轻轻摇晃,晚风送来远处的蛙鸣。她转身对夏茯苓笑道:“大姐,咱们的画塾,要提前开学了。”夏茯苓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此刻,小院里的花朵在夕阳下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即将开始的画塾而欢欣。夏木槿知道,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些山里的孩子打开一扇通往知识与艺术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