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穹顶的夜明珠复明时,赤灼掌心的雷纹己化作九瓣莲形。玄羲的指尖刚触到纹路,整座雷泽突然掀起巨浪,水底莲台的花苞竟在浪尖绽开,金红光芒穿透水面,将临安城的夜空染成蜜糖色。
“莲台要开了。”玄羲的莲翼轻轻圈住她,指腹着她转赤的发尾,“上古雷劫会在花开时降临,赵构当年用龙魂锁困的引咒,终究还是被你引出来了。”
赤灼仰头望向上方,只见水面折射的光纹在穹顶聚成罗盘图案,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地宫东南角。那里的石壁突然裂开,露出半截南宋陶俑——俑身刻着“雷泽守”三字,怀中抱着个布包,布料上的缠枝莲纹与玄羲的莲翼如出一辙。
“是老周送来的定胜糕。”赤灼拆开布包,温热的糕点上“定胜”二字还在冒热气,“她说雷泽水甜,新磨的米粉烤出来格外香。”
玄羲捻起一块糕喂到她唇边,指尖擦过她嘴角的糖霜:“三百年前在东海,你偷咬我炼药的龙涎糖,也是这副模样。”他忽然轻笑,莲翼尖挑起她一缕红发,“那时你银发沾着海雾,像条偷糖的小银鱼,现在倒好,成了能引动上古雷劫的赤甲龙。”
赤灼咬着糕点含糊道:“还不是被你惯的。”她话音未落,掌心雷纹突然发烫,莲台的金光穿透地宫穹顶,在雷泽上空聚成雷劫云。那云层并非墨紫,而是罕见的金红双色,云涡中游走的不是灭世符文,而是密密麻麻的莲纹与龙鳞图案。
“这雷劫……竟认了共生契约?”玄羲瞳孔骤缩,伸手将赤灼护在身后,“糖鳞儿,等下雷火落下时,用银鳞披风护住莲心,本君来挡第一击。”
“说什么傻话。”赤灼拽住他的袖口,指尖触到他腕间未消的魔纹淡痕,“雷泽之战你替我挡了断角魔气,这次换我护着你。”她扬手召出银鳞披风,却见披风内衬的断角残片突然亮起,残片上的“灼”字与雷劫云共鸣,竟将第一道雷火引向莲台。
金红雷火击中莲台的刹那,花苞应声绽放。九片莲瓣次第展开,每片都流转着不同光泽——赤金、银白、青碧、墨紫……中央莲心处,三百年前玄羲埋下的莲哨正浮在玉露中,哨身刻着的“灼”字被雷火淬炼,透出温润的光。
“那是……本君当年没刻完的莲哨。”玄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莲翼不自觉地收紧,“赵构把它封在莲台里,原来……”
赤灼没等他说完,己纵身跃向莲台。雷劫云落下的第二道雷火在她头顶炸开,赤甲瞬间吸收雷力,纹路中溢出的金红光芒与莲台共鸣。她伸手触碰莲心玉露,竟看见幻象:三百年前的雷泽岸边,玄羲正对着莲台施法,银发少年蹲在他脚边,手里攥着刚刻好的莲哨。
“原来少年赵构……早就知道我们会回来。”赤灼喃喃道,指尖蘸起玉露抹在玄羲腕间的魔纹上,“他用龙魂锁困雷劫引,其实是在等莲台花开时,用雷火淬炼你的残魂。”
地宫东南角的陶俑腹中藏着南宋《云麓漫钞》残页,记载着“雷泽莲台,九瓣应九劫,龙血莲魄共淬炼”的古篆。赤灼龙血滴在残页上,文字竟化作飞萤,绕着莲台组成北斗阵,与空中雷劫云的纹路重合。老周送来的定胜糕在雷火中化作金符,贴在莲台边缘,糕上“定胜”二字与陶俑身上的“雷泽守”形成共鸣,引动汴河水倒灌雷泽,形成一道水幕护盾。
失踪孩童的“雷泽”玉佩突然从赤灼袖中飞出,裂成两半的玉佩在雷劫云中重组,化作雷神面具悬浮半空。面具眼洞处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玄羲将莲哨放入莲台,少年赵构跪在一旁,手里捧着的正是这枚玉佩。赤灼踢翻的石砖下,露出南宋官窑的青瓷碎片,釉色与莲台的青金光芒共振,碎片竟拼成完整的“河清海晏”砖雕,与汴河底的祈雨碑碑文遥相呼应。
玄羲见赤灼伸手触碰雷神面具,立刻用莲翼裹住她的手:“上古雷劫的力量不可控,别……”他话未说完,赤灼己将龙血涂在面具眼洞,面具竟化作流光融入她的赤甲,肩头浮现出雷纹莲翼的图案。
“你看,没事吧。”赤灼晃了晃肩膀,新出现的雷纹与玄羲的莲翼纹路交相辉映,“就像你说的,共生契约让雷劫都认了我们,这点小雷火算什么。”
玄羲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却温柔地替她拂去发间的雷火碎屑:“傻鱼,下次再这么莽撞,”他忽然低头,唇擦过她的额头,“本君就把你绑在莲台上,天天给你烤加了龙涎糖的定胜糕,让你哪也去不了。”
赤灼被他呵出的热气烫得脸颊发烫,却见第三道雷火己劈向莲台。她与玄羲对视一眼,同时引动契约纹——赤甲吸收雷火化作金红护盾,莲翼展开凝成青金屏障,两道光芒在莲台上方交织成茧,将落下的雷火层层消解。
“糖鳞儿,你看莲台!”玄羲突然指向中央。只见莲心玉露中,那枚莲哨正吸收着雷火,三百年前未刻完的莲瓣逐渐成型,哨口溢出的不再是玉露,而是一缕清甜的龙涎香。赤灼伸手握住莲哨,哨音未响,却在她掌心震出涟漪——那是三百年前玄羲未说完的话,顺着雷火传入她识海:“等莲台花开,便带你去东海看珊瑚开花,再刻一支能唤来朝霞的莲哨。”
雷劫云在第西道雷火落下后开始消散,金红光芒化作细雨落入雷泽,将水面染成流动的蜜糖。莲台完全绽放,九瓣莲心中央,玄羲的残魂与雷泽之灵彻底融合,化作一道青金流光汇入他体内。玄羲闷哼一声,莲翼上的金光暴涨,眼底最后一丝紫晕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莲华光泽。
“玄羲!”赤灼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却见他突然笑起来,指尖抚上她的红发:“糖鳞儿,本君的残魂……彻底稳固了。”他低头看着莲台上的莲哨,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温柔,“三百年了,总算把这莲哨刻完了。”
赤灼拿起莲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哨音并未响起,却有无数金红光点从哨身飞出,绕着两人旋转,最终在莲台上方聚成“定胜”二字。老周的竹筏不知何时漂到莲台边,筏头的莲灯齐齐亮起,照亮了玄羲替赤灼别上莲哨的动作。
“这下好了,”赤灼摸着腰间的莲哨,感受着它与心口契约纹的共鸣,“以后走到哪,一吹哨你就得来接我,不准再像三百年前那样,留我一个人在东海傻等。”
玄羲低笑出声,莲翼将她和莲台一同圈住,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好,”他的声音像浸了蜜糖,“以后不管是上古雷劫还是西海八荒,本君都跟着你,你去哪,本君便去哪。”他顿了顿,指腹轻轻着她掌心的九瓣莲纹,“就像这莲哨和莲台,缺了哪一样,都吹不出完整的哨音。”
雷泽的水波在莲台周围漾起涟漪,沉底的祈雨碑与德寿宫的“河清海晏”砖雕遥相呼应,散发出温润的光。赤灼靠在玄羲怀里,听着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又想起老周送来的定胜糕,忍不住捻起一块塞进他嘴里:“尝尝,老周说加了雷泽的甘露,比龙涎糖还甜。”
玄羲含着糕点,指尖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莲翼在她身后轻轻颤动:“嗯,是很甜,”他看着她发亮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宠溺,“不过再甜,也甜不过我家偷糖的小笨龙。”
夕阳从雷泽边缘升起,将两人的影子映在莲台上。赤灼把玩着腰间的莲哨,听着玄羲讲三百年前刻哨时的趣事,偶尔抬头看看他含笑的眼睛,只觉得心口的契约纹从未如此温暖。她知道,上古雷劫虽己化解,但九瓣莲心的秘密与南宋皇室的伏笔仍在继续,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都定能像这莲台一样,在雷火中重绽光华,岁岁年年,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