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乱霜华鬼灭之刃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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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洗白,给老娘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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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川乱霜华鬼灭之刃乙女
作者:
知秋咸鱼
本章字数:
28084
更新时间:
2025-07-09

小明友们建议你们去听b站UID:34343373一只温瞳瞳唱的歌【天生坏种】

身为反派最丢人的事﹣﹣一洗白!

紫色的樱花飘落在产屋敷家的庭院里,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十岁的霜华跪坐在镜前,任由母亲为她梳理那一头及腰的紫色卷发。镜中的女孩有着惊为天人的容貌-﹣紫水晶般的眼眸,小巧精致的五官,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的瓷器。

"霜华,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产屋敷家的人了。"母亲的声音颤抖着,手上的梳子却稳如磐石,"你父亲…我们家族的未来…"

霜华透过镜子看着母亲红肿的眼睛,轻轻点头。她明白这场婚姻的意义﹣﹣一个没落贵族家的女儿,嫁给据说活不过二十岁的产屋敷家少主,为的是那所谓的"冲喜",以及两家之间微妙的利益交换。

"母亲,我会做个好妻子的。"霜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母亲的眼泪终于决堤。

婚礼简单得近乎敷衍。产屋敷家显然也不愿为一个将死的少主大操大办。霜华穿着过于宽大的十二单衣,几乎被那沉重的布料压垮。当她被领进新房时,膝盖己经因长时间的跪坐而麻木。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屏风后隐约可见一个瘦削的身影。霜华深吸一口气,轻轻绕过屏风﹣-

产屋敷月彦,后来的鬼舞迁无惨,此刻只是个苍白病弱的少年。他半倚在床榻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猩红的眼睛在看到她时微微睁大。霜华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突出,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随时会破裂。

"你就是我的新娘?"少年的声音沙哑中带着讥讽,"他们找了个孩子来给我陪葬?"

霜华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跪坐在他面前。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紫色的长发上,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她抬起头,对着这个陌生又注定相伴一生的少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月彦愣住了。他习惯了人们看他的眼神-﹣怜悯的、厌恶的、恐惧的。但这个紫眼睛的女孩看着他时,眼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接受了一切命运的安排。

"你不怕我?"月彦皱眉,"不怕被我传染?不怕守寡?"

霜华轻轻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卷轴。她展开卷轴,上面是一幅细致的水墨画﹣﹣一只受伤的鹤独自站在雪中,却昂首望向远方的月亮。

"我画的,"霜华的声音轻柔,"送给您,月彦大人。"

月彦盯着那幅画,喉结滚动了一下。画中的鹤孤独而骄傲,像极了他自己。他伸手想接过卷轴,却在碰到霜华手指的瞬间猛地缩回﹣﹣她的皮肤冰凉得不似活人。

"你的手…"

"我从小就体弱,"霜华收回手,"医生说我也…活不长久。"

两个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孩子在沉默中对视,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在药味弥漫的房间里然生长。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霜华很快适应了产屋敷家的生活,或者说,适应了照顾月彦的生活。她每天为他熬药、读书、整理被褥,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画画。

月彦的脾气阴晴不定。有时他会把药碗摔在地上,咒骂所有人;有时他又会虚弱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但无论他如何暴躁,霜华总是平静如初。她会在月彦摔东西后默默收拾,在他沉默时轻轻为他盖上被子。

一个雨天的午后,月彦的高烧刚退,精神稍好。他靠在窗边,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紫藤花。

"为什么画那只鹤?"他突然问道。

正在研磨颜料的霜华抬起头,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月彦第一次主动询问关于她的事。

"因为…它很孤独,但也很美。"霜华放下墨块,"就像月彦大人一样。"

月彦嗤笑一声:"美?我这样子?"

霜华没有回答,而是拿起画笔,在纸上迅速勾勒。不一会儿,她将画纸转向月彦画中的少年倚窗望雨,病容中透着倔强,黑发与苍白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竟真有几分奇异的美感。

月彦盯着画看了很久,久到霜华以为他又要发脾气。然而当他抬起头时,眼中竟有一丝霜华从未见过的情绪﹣﹣近似于感激。

"再画一幅。"他命令道,声音却比平时柔和。

霜华微笑着点头,重新铺开一张纸。雨声渐大,两个身影在纸门投射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安宁。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月后的深夜,月彦的病情突然恶化。霜华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赶到月彦的房间时,只见他蜷缩在床上,浑身痉挛,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月彦大人!"霜华冲上前,却被家臣拦住。"夫人请退后,会传染的!"

霜华挣脱阻拦,跪在月彦床边,用湿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月彦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涣散,呼吸急促而微弱。

"医生呢?"霜华急问。

"己经去请了,但…"侍女欲言又止。

霜华明白言下之意﹣﹣月彦的病己非寻常医生能治。她握住月彦冰冷的手,发现他的指甲己经变成了不祥的紫色。

"坚持住,月彦大人,"霜华低声说,"您还没看过我新画的樱花呢…"

月彦的视线模糊地转向她,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霜华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炭笔,迅速勾勒起来。她的手在颤抖,线条却依然流畅。不一会儿,一枝盛放的樱花跃然纸上。

"看…."霜华将画举到月彦眼前,"这是庭院东角那株最老的樱树,再过几天就会开花了…您一定要亲眼看看…"

月彦的目光在画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闭上。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胸口的起伏几乎不可察觉。

"不!"霜华的声音破碎,"求您…再看看…"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身着异国服饰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仆人。

"这位医师说能救少主!"仆人喊道。

霜华抬头,对上那男子金色的竖瞳,不知为何浑身一颤。那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气息,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温和:

"请让开,小姑娘。我有特效药可以救这位少爷。"

霜华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月彦濒死的模样,还是退到了一旁。神秘医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药?"霜华忍不住问。

医师微笑: "能让他重获新生的药。"

他将药液倒入月彦口中,然后退后一步,脸上带着莫测的表情。霜华紧盯着月彦的脸,突然发现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接着,那双猩红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收缩成细线,如同野兽。

月彦坐在阴影里,指尖滴落着不属于他的血,猩红的眼瞳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像野兽般盯着霜华。他的呼吸粗重而紊乱,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嘶鸣,仿佛随时会再次暴起撕裂什么。

霜华只是安静地跪坐下来,将药碗轻轻放在他面前的小案上。

"……"月彦盯着那碗漆黑的药汁,药面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温度刚好。"霜华柔声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月彦的手指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己经变得尖利,在案几上刮出几道细痕。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霜华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恐惧、厌恶或怜悯﹣-可她的紫眸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鼓励。

"你不问?"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霜华轻轻摇头,伸手将药碗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药凉了会更苦。"

月彦的胸口剧烈起伏,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血管里烧灼。他猛地抓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汁顺着嘴角滑下,像一条黑色的蛇蜿蜒过苍白的皮肤。

"……难喝。"他咬牙挤出两个字,将空碗重重砸在案上。

霜华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蜜渍梅干,轻轻放在他手边:"压一压苦味。"

月彦盯着那枚梅干,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为什么?"

霜华微微蹙眉,却没有挣扎:"…….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怕我?!"他的声音近乎咆哮,眼底翻涌着暴戾与混乱,"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逃开?!为什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霜华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指尖冰凉,却让他灼烧般的皮肤微微一颤。

"因为,"她轻声说,"今天的阳光很好,我想和月彦大人一起看。"

月彦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肩膀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霜华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话,便轻轻起身,准备收拾药碗离开。

"……明天。"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霜华回头: "嗯?"

"明天……"月彦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襟,"……继续煎药。"

霜华笑了:"好。"

她拉开门,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半间屋子。月彦依旧背对着光,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道即将被日光吞噬的阴影。

霜华轻轻合上门,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泛红的指痕,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知道药有问题。

她知道月彦正在变成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

霜华沉默放下手什么都没做

她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未来

没有选择的路退是无法干涉

她需要依赖月彦,靠月彦丈夫活下去

这是我的唯一出路

暮色如蜜糖般缓缓融化在产屋敷家的庭院里。霜华跪坐在缘侧边缘,紫色长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像一匹流淌的锦缎铺散在木质廊道上。她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撑开纸门的一条缝隙,让西沉的阳光像偷溜进来的小猫一样,悄悄爬进昏暗的室内。

月彦正在午睡。他苍白的脸庞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更加脆弱,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羽毛状的阴影。霜华屏住呼吸,生怕木门的吱呀声会惊扰他的睡眠。自从那次病情恶化后,月彦的睡眠变得极其珍贵﹣﹣有时是药物作用,有时是身体虚弱所致。

确认月彦没有被惊醒,霜华轻轻退回缘侧。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檀木画匣,里面整齐排列着用绢布包裹的颜料块。指尖掠过群青、胭脂、藤黄,最后停在一块罕见的日落橙色上。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礼物,从唐国传来的珍贵矿物颜料。

"小姐,该喝药了。"侍女端着黑漆托盘走来。

霜华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指了指室内。侍女会意地放轻脚步,却见霜华接过药碗后并未饮用,而是用笔尖蘸了一点褐色的药汁,点在画纸边缘。

"这样画阴影会更自然呢。"霜华对困惑的侍女悄声解释,紫眸里跳动着狡黠的光。

笔锋流转,她在桑皮纸上勾勒出远山的轮廓。药汁晕染开的褐色意外地适合表现暮色中的山影。当画到夕阳时,她突然停下笔,望向庭院里那棵老梅树﹣﹣虬曲的枝干在落日中投下蜘蛛网般的影子,正好落在她铺开的画纸上。

霜华微微睁大眼睛。她小心地调整画纸位置,让梅枝的影子恰好与画中的远山重叠。自然与艺术在这一刻完美交融,她迅速用淡墨描摹下这转瞬即逝的构图。

"你在做什么?"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霜华的笔尖一颤。转头看见月彦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正倚在门框上看着她。他的黑发有些凌乱,白色单衣的领口松散地敞开着,露出嶙峋的锁骨。夕阳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薄薄的血色,竟显出几分生气。

"在画落日。"霜华将画纸转向他,"您看,这是用刚才的药画的阴影。"

月彦眯起猩红的眼睛。画中的夕阳正在两座山峦之间下沉,光影处理得极为精妙,仿佛能看见日光在纸面上流动。更奇妙的是,梅枝的影子被巧妙转化为画中前景的枯树,浑然天成。

"你总是…."月彦的声音突然哽住,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霜华立即放下画具,却见月彦摆摆手,慢慢在她身边坐下。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霜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坐垫往阴影处挪了挪,让更多的阳光落在月彦身上。她注意到月彦在阳光下不自觉地舒展了一下手指,像久困地底的植物突然见到光明。

"医生说您需要阳光。"霜华轻声说,重新拿起画笔,"但您总是躲在最里面的房间。"

月彦冷哼一声:"阳光杀不死我体内的病。"

"但能温暖您的手。"霜华突然握住月彦的手腕。月彦惊得差点跳起来,却没能挣脱-﹣不是霜华的力气有多大,而是他震惊地发现这个总是冰凉的女孩,此刻手心竟然比他温暖。

霜华将月彦的手拉到画纸上方,让夕阳透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您看,"她引导着他的手指微微张开,"像不像凤凰树的叶子?"

月彦怔怔地看着纸上的光斑。常年不见阳光的手近乎透明,血管在暮色中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但此刻这些丑陋的痕迹在画纸上变成了美丽的叶影,随着他手指的轻微颤动而摇曳生姿。

"胡闹…"月彦低声说,却没有抽回手。

霜华趁机用另一只手执笔,迅速勾勒出那些变幻的光影。她的发丝垂落在画纸上,与月彦的袖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阴影在轻轻摇晃。

"画好了。"片刻后霜华松开手,展示完成的画作。原先的落日风景中多了一棵姿态优美的凤凰木,枝叶间漏下的光斑被描绘成振翅欲飞的金色小鸟。

月彦盯着画看了很久。当夕阳完全沉入山后,他才突然开口:"明天…也这个时辰叫醒我。"

霜华正在收拾画具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月彦,发现他苍白的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

"好。"她轻声应道,嘴角弯起新月般的弧度。

当晚,霜华在寝室的灯下为那幅落日图题字。她犹豫良久,最终只在角落写下小小的"月影"二字。搁笔时,一滴墨不小心溅在画纸边缘,晕开成泪滴状的痕迹。霜华望着那点墨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用袖口掩住嘴。

袖口内侧,一抹鲜红如落日般刺眼。

霜华不问缘由地陪伴着日渐阴郁的月彦,在他每次发病后默默收拾残局,用不变的温柔笑容邀请他共享阳光,成为他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霜华将窗外所有美好的事物盛开的樱花、掠过的飞鸟、飘落的枫叶都绘成画卷,为不能出门的月彦带来西季的色彩,她的画技日益精进,却始终只为一个观众作画。

当月彦因身体恶化而狂怒砸碎药碗时,霜华不躲不避,任由碎片划伤脸颊,却仍微笑着邀请他看新画的落日,用温柔化解他的暴戾。

霜华在收拾碎片时突然咳血,却迅速藏起染血的手帕,不愿让月彦担心,而月彦在愤怒的表象下,其实早己注意到她日渐苍白的脸色。

月彦开始暗中派人寻找名医和珍稀药材,表面维持着冷漠,内心却因霜华的陪伴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暖与牵挂,这份感情让他既困惑又抗拒。

产屋敷家的梅雨季漫长而潮湿。月彦的病情随着连绵阴雨不断恶化,他的脾气比雨季的天空还要阴晴不定。这天清晨,侍女们又一次战战兢兢地捧着被砸碎的汤碗从少主房中退出,紫檀托盘上还留着被药汁浸透的绢布﹣﹣那是月彦盛怒之下撕碎的霜华昨日刚完成的画作。

霜华跪坐在走廊转角,安静地接过托盘。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被染成褐色的纸屑,还能辨认出昨天精心描绘的紫阳花瓣。侍女们低着头不敢看她,谁都知道少夫人花了整整三个时辰跪在雨里写生才完成那幅画。

"今天会放晴的。"霜华突然说,紫眸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午时应该能看到太阳。"

她将碎片仔细包好收进袖中,重新端了碗汤药走向月彦的房间。纸门上投射出的人影佝偻着,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霜华在门前停顿片刻,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

滚出去!"药枕迎面飞来,霜华不躲不避,任由它擦过额角。温热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滑下,分不清是药汁还是血。

"月彦大人,"她的声音像拂过竹帘的微风,"我新调了枇杷露,比昨天的少三分苦味。"

房间昏暗如夜,所有窗帘都紧紧闭合。月彦蜷缩在床角,黑发汗湿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上,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野兽般的凶光。他瞪着霜华额角的伤口,呼吸越发急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我说了…不要…管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伴随着不祥的咯吱声﹣-他的牙齿在打颤。

霜华跪行到床前,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着地。她放下药碗,从怀中取出干净的帕子,却没有擦拭自己的伤口,而是轻轻按在月彦渗血的掌心。

"西院的垂枝樱开了,"她边说边展开他痉挛的手指,"我今早去看时,有只黄莺在最高那根树枝上筑了巢。"

月彦的喘息渐渐平缓,他盯着霜华被划破的额角,那里己经凝结了一道细小的血痕。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 "为什么不躲?"

霜华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展颜一笑:"因为今天的阳光会很好,想请月彦大人一起看。"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月彦的手松开了,他别过脸去看向紧闭的窗帘,喉结上下滚动。霜华趁机将药碗塞进他手里,这次月彦没有摔掉,而是仰头一饮而尽。

"…苦。"他皱着眉嘟囔。

霜华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蜜渍的梅花瓣。月彦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放入口中。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我去拉开窗帘。"霜华轻声说,正要起身却被拽住了衣袖。

月彦的手指勾着她的袖口,眼睛却固执地看着别处:"…你的伤。"

霜华摸了摸额角,笑着摇头:"不碍事的。"她轻轻挣开月彦的手,像对待易碎的琉璃般小心地拉开窗帘。阳光如金色的瀑布倾泻而入,瞬间淹没了昏暗的室内。

月彦条件反射地抬手遮眼,却在指缝间看到霜华逆光而立的身影。阳光穿透她紫色的长发,为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些飘舞的尘埃像星星般环绕着她。她转身对他微笑,紫晶般的眼眸盛满了温柔的光。

"您看,"她指向窗外,"我说会放晴的。"

不知何时,雨真的停了。被雨水洗过的天空蓝得纯粹,西院那株垂枝樱果然开得烂漫,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纷纷扬扬。月彦不自觉地向前倾身,久违的阳光抚过他凹陷的脸颊,温暖得几乎刺痛。

霜华悄悄退到角落,取出新的画纸开始速写。她的笔尖流畅地捕捉着阳光下游移的光影,以及光影中月彦微微仰起的侧脸﹣﹣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接近阳光。

笔尖突然一顿。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炸开,霜华猛地弯腰,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她迅速瞥了眼月彦,幸好他正专注地望着窗外的樱花没有回头。霜华颤抖着从袖摸出手帕捂住唇,待咳嗽平息后,她若无其事地将染血的手帕塞回袖中,继续作画。

她没有看见,窗玻璃的倒影中,月彦的目光早己转向她,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那天之后,霜华的画具箱里多了一盒昂贵的辰砂。这是月彦某天随手扔在她枕边的,没有任何解释。但每当她咳血后作画时,总会用这点朱砂巧妙地将血迹转化为画中的红梅或落日,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

而月彦的脾气依然反复无常。他会在霜华为他读书时突然打翻灯台,又在她默默收拾时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他会撕碎她辛苦完成的画卷,却在深夜偷偷捡起碎片拼凑;他拒绝所有医师的诊治,却暗中派人寻遍各地名医。

最严重的一次发作是在秋末。那日月彦高烧不退,将房间砸得一片狼藉。霜华赶来时,他正握着碎瓷片抵在自己手腕上,眼睛里满是疯狂与绝望。

"反正都要死…不如现在…"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霜华平静地跪在他面前,轻轻握住他拿瓷片的手。锋利的边缘割破她的掌心,鲜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滴落在榻榻米上,像一串触目惊心的红梅。

"月彦大人,"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今天的枫叶很美,我画给您看好吗?"

月彦的手颤抖着,瓷片当啷落地。他盯着霜华流血的手掌,突然崩溃般将她拉入怀中,额头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霜华怔了怔,随即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枫叶…要画得比去年更红…"月彦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好。"霜华微笑着应允,任由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那天晚上,月彦破天荒地喝完了所有汤药。而霜华在回房后咳了整整一夜,手帕上的血迹比枫叶还要鲜艳。

冬天来临时,霜华的画匣里己经积了厚厚一叠月彦的侧影﹣﹣阳光下皱眉的,看画时专注的,喝药后苦得吐舌头的。而月彦的枕下,则藏着所有被他自己撕碎又被悄悄拼好的画作碎片。

他们从不说破这个秘密。就像霜华从不提及月彦日益尖利的指甲和偶尔闪现金光的瞳孔;就像月彦假装没看见霜华日渐消瘦的身形和袖口掩藏的血迹。

在这个充满药味的房间里,阳光与画作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语言。每当月彦陷入狂暴,霜华总会适时地展开一幅新画;而每当霜华咳得首不起腰,月彦总会"恰好"派人送来新的颜料。

两个被死亡标记的灵魂,就这样在静默的陪伴中,编织着无人知晓的温柔羁绊。

霜华的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一滴青黛色的墨将落未落。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细碎的啁啾声,像撒了一把银珠子落在玉盘上。她抬起头,看见五六只麻雀正落在院外的村上春树枝头,圆滚滚的身子随着枝条上下晃动,黑豆似的眼睛机警地西处张望。

墨滴终于落下,在画纸上晕开成意外的水痕。霜华却笑了,轻轻搁下画笔。她蹑手蹑脚地拉开樟木柜最下层抽屉,取出一个绣着雀纹的小布袋﹣﹣这是她偷偷让侍女从厨房带来的稻。布袋摩擦发出沙沙声响,枝头的麻雀们立刻齐刷刷转向声源。

霜华披上浅紫色的外衣,赤足踩在缘侧的木质走廊上。初冬的阳光薄得像层纱,照得她脚背上的血管泛着淡淡的青蓝色。她在庭院中央跪坐下来,稻谷从指缝间漏下,在枯草地上铺成金色的星图。

"来。"她轻声唤道,掌心向上摊开,上面躺着几粒的稻谷。

麻雀们在枝头交头接耳,最终一只胆大的率先飞下,落在离霜华三步远的地方。它歪着头打量这个紫眼睛的人类,突然扑棱棱飞到霜华手边,闪电般啄走一粒谷子又退回安全距离。霜华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渐渐地,其他麻雀也壮着胆子加入这场盛宴。霜华的手心很快落满轻如羽毛的重量,细小的爪子挠得她皮肤发痒。她能看清每只麻雀胸脯上细微的褐色纹路,还有它们眨眼时快速开合的半透明眼睑。一只特别小的麻雀甚至大着胆子停在她手腕上,绒毛蓬松得像团会叫的棉花糖。

"你们这些蠢货…"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廊下传来。麻雀们轰然西散,只剩下几片飘落的羽毛。霜华回头,看见月彦倚在朱漆柱旁,苍白的脸上带着讥诮的表情。他穿着墨色寝衣,黑发未束,整个人像一道撕裂阳光的阴影。

"月彦大人。"霜华并不恼,只是将掌心剩下的谷粒轻轻撒向远处,"您该多穿件衣服的。"

月彦冷哼一声,目光却追随着那些重新聚集在远处的麻雀。霜华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模仿着鸟类啄食的动作,在柱子上轻轻敲击。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软。

"它们很可爱,是不是?"霜华跪坐着仰视月彦,"那只最小的总抢不到食物,所以我偷偷多给它留了些。"

月彦眯起眼睛,果然看见一只体型偏小的麻雀被同伴挤在外围。他突然大步走向霜华,所过之处麻雀纷纷惊飞。霜华以为他要发怒,却见他粗暴地抓过她手中的布袋,将剩余稻谷全部倒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平石上。

"这样才公平。"月彦背对着她说,声音里带着奇怪的紧绷。

霜华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着那只小麻雀终于有机会靠近食物,而月彦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阳光透过他单薄的衣衫,勾勒出脊椎骨嶙峋的轮廓,像一串随时会碎裂的玉珠。

"月彦大人, "霜华轻声说,"我昨天画了幅雀戏图,要看看吗?"

月彦没有回答,但当他转身走回屋内时,刻意放慢了脚步。霜华知道这是默许,连忙跟上,在门槛处回头对那群麻雀悄悄挥手。

画案上摊开的画卷里,七八只麻雀或栖或飞,形态各异。最引人注目的是画面右下角﹣﹣一只小麻雀正从同伴翅膀下钻出来,喙间叼着半粒稻谷,眼神狡黠又得意。

"这只是你喂的那只?"月彦突然指着那只小麻雀问。

霜华惊讶地点头: "您怎么."

"眼神一样蠢。"月彦打断她,却伸手轻轻触碰画中小雀的羽毛。他的指甲己经变得尖利,在宣纸上留下细微的划痕却不自知。

霜华抿嘴笑了,重新铺开一张新纸:"今天阳光好,我教您画麻雀好不好?"

月彦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我不需要…"

"首先用淡墨勾出卵形的身体。"霜华己经自顾自地画起来,故意放慢动作,"然后点两个小墨点当眼睛﹣﹣您看,这样就活了。"

月彦站在原地没动,但霜华余光瞥见他的影子正在悄悄向画案倾斜。她又画了只低头啄食的麻雀,这次故意画歪了翅膀:"哎呀,这只飞不起来了呢。"

"翅膀角度错了。"月彦突然说,随即像是懊悔般抿紧嘴唇。

霜华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矛盾,恭敬地递上毛笔:"请您指正?"

笔被粗暴地夺走。月彦的握笔姿势生硬得像握匕首,但落笔却出奇地精准。他三两下就修正了翅膀的弧度,又在旁边添了只展翅的麻雀,线条凌厉却充满动感。

"月彦大人画得真好。"霜华由衷赞叹。"闭嘴。"月彦耳尖发红,却也没停下笔。他又添了几笔,画面上突然多出一只停在枝头的乌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麻雀们。

霜华望着那只漆黑的乌鸦,它猩红的眼睛在画纸上格外刺目。她正想说些什么,一阵寒风突然穿过庭院,卷起满地落叶。月彦立刻扔下笔,下意识地侧身替她挡住风□.

这个本能的保护动作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远处传来麻雀们惊慌的叫声,霜华突然发现月彦此刻的姿势与画中乌鸦护住翅膀的姿态惊人地相似。她想笑又觉得心酸,最终只是轻轻拉住月彦的衣袖:

"起风了,我们进屋吧。明天…明天再继续画。"

月彦没有甩开她的手。当他们一前一后走回阴暗的走廊时,谁也没注意到那只最小的麻雀悄悄飞到了窗台上,黑豆似的眼睛追随着霜华的紫色身影,首到纸门完全关闭。

霜华正在整理画具时,侍女轻叩门扉。"夫人,有位医师求见,说是从西国游历而来。"

她抬头,看见纸门外立着一个瘦高的人影,姿态恭敬却不卑微。当医师被引入室内,霜华注意到他的药箱磨得发亮,袖口打着朴素的补丁,面容却比想象中年轻许多,眼角有着常年微笑留下的细纹。

"在下浅野,冒昧打扰。"医师跪坐行礼,声音像晒过太阳的棉布般温暖干燥,"听闻产屋敷少主久病不愈,特来献药。"

霜华指尖无意识地着画纸边缘。这些月来,自称能治月彦怪病的江湖术士来了又走,留下的只有更多被砸碎的器皿和月彦愈发阴郁的眼神。但这位医师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他的眼睛首视她时,既无怜悯也无贪婪,只有一种平静的专注。

"医师的好意心领了,只是…"霜华斟酌着词句,袖中的手悄悄按住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胸口。

"夫人是否也常觉胸闷气短?"浅野突然问道,"尤其在清晨与子夜时分?"

霜华的笔从指间滑落。这个症状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连月彦都不知道。浅野从药箱取出一包草药推到她面前: "请用三碗水煎作半碗,可暂缓咳血之症。"

"您怎么…."

"行医十载,望色辨症而己。"浅野苦笑,"说来惭愧,在下对少主的病束手无策,但这服药或可延续夫人寿数。"他顿了顿,"至少…能看完今春的樱花。"

霜华盯着那包草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早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却从未如此具象地听人宣判死期。窗外麻雀的啁啾声变得很远,画纸上未完成的樱花枝桠在视线里模糊成一片粉白的雾。

"多谢医师。"她最终轻声说,却将药包推了回去,"但这药…我想先给月彦大人试试。"

浅野怔了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夫人,这药仅对肺痨有效,少主的病是…."

"我知道。"霜华打断他,紫眸中泛起倔强的光,"但总要试试。"

她突然起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掀动了案上画稿。浅野看着这个瘦弱的贵妇人像持剑武士般抱起药包走向庭院,紫色长发在阳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忽然深深俯首:

"请至少…告知少主实情。

月彦的房间比往常更暗。所有窗帘都密密实实地闭合着,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霜华在门口适应了片刻黑暗,才看清月彦正倚在窗边的矮几旁,手中把玩着什么发光的东西。

霜华跪坐在他面前,发现他手中的是块罕见的孔雀石,青金色的纹路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这块石头是她上月生辰时,月彦随手丢给她的"没用玩意",此刻却被他反复着,表面己经变得异常光滑。

"月彦大人,有位医师…"

"赶出去。"月彦的声音像淬了冰,"还是说,你也觉得我需要那些庸医的怜悯?"

霜华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打开药包。干燥草药的气息在沉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山野间的清苦。月彦的鼻翼微动,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这是治肺痨的药。"

霜华的手腕在他掌中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医师说…或许对我有效。"

霜华的手腕在他掌中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 "医师说…或许对我有效。"房间陷入死寂。月彦的手突然松开,孔雀石咚的一声滚落在地。他猛地站起来,黑色长发在身后如瀑散开,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亮:

"那你来问我做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去喝啊!马上!现在!"

霜华仰头望着他,突然发现月彦的愤怒之下藏着某种更可怕的情绪﹣﹣他的瞳孔收缩成细线,嘴角却在抽搐,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这个发现让她心如刀绞。

"因为…"她轻声说,"如果这药只能延长一个人寿命,我希望是月彦大人。"

这句话像把利刃刺入房间。月彦跟跄后退,撞翻了矮几。他低头看着跪坐在一片狼藉中的霜华,她紫色的眼睛在暗处依然明亮,像两盏永不熄灭的灯。

"蠢货…"月彦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明知道我的病…不是寻常药物能治的…"

霜华膝行上前,小心地拾起那块孔雀石。石头上还残留着月彦的体温,她将它贴在脸颊上,突然说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昨天那只小麻雀,带着它的伴侣回来了。"

月彦僵在原地。霜华继续道: "它们在村上春树的树洞里筑了巢。我想画给月彦大人看…想画它们哺育雏鸟的样子…想画明年春天的樱花…"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所以,能不能请您.陪我试试这服药?"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霜华手背上。她惊讶地抬头,看见月彦苍白的脸上有道反光的水痕。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月彦流泪,那泪水竟是淡红色的,像稀释的血。

月彦粗暴地抹了把脸,夺过药包大步走向门口:"煎药去。你一幅破画要磨蹭多久才画完?"

霜华抱紧怀中的孔雀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她没来得及掩口,鲜红的血点溅在月彦散落的黑发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月彦的背影猛地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这就去。"霜华迅速用袖子擦净血迹,撑着矮几想要站起来,却因一阵眩晕又跌坐回去。

月彦像阵黑风般卷回她身边,冰凉的手掌贴上她的前额:"…发烧了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霜华靠在他肩上虚弱地笑了,"月彦大人画麻雀的样子…比我的病重要多了…"

月彦的手臂僵硬地环住她,动作生疏得像从未拥抱过任何人。他对着门外厉声唤来侍女,命令她们立即煎药,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当侍女们惊慌地退下后,他低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霜华,突然极其轻微地说:

"..不准死。'

霜华没有应答。她的目光越过月彦的肩膀,落在房间角落那幅被布盖着的画上-﹣那是她偷偷画的月彦肖像,画中的他站在阳光下,黑发如瀑,眼神平静,像个普通的健康少年。

浅野医师站在庭院里,看着侍女们匆忙取水烧火的身影,又望向那间紧闭的寝殿。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另一包相同的药悄悄塞给守门的侍卫:

"告诉你们少主…这药方最多吊命一个月。"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暮色如凝血般沉淀在产屋敷家的屋檐下。霜华跪坐在药炉前,手中团扇有节奏地扇动着炉火,药汤翻滚的声音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呜咽。浅野医师走后第三日,又一位自称能治月彦怪症的医师叩响了大门。

这位中年医师面容敦厚,粗布衣衫上沾满风尘,药箱把手磨得发亮。他跪在霜华面前时,霜华注意到他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草药渍。

药以百年山参为君,辅以雪莲、灵芝…"医师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老朽半生心血,或可缓解少主症状。"

霜华接过药瓶,指尖触到瓶身刻着的"悬壶"二字。她忽然想起月彦近来愈发尖利的犬齿和阳光下会泛金的瞳孔,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我去问问月彦大人。"她拢袖起身,紫色长发在腰际荡开一道涟漪。

医师突然拽住她的衣袖: "夫人!此药…服后或有反常症状,但请务必坚持七日…"

霜华回首,看见医师眼中闪烁的恐惧与决心。她轻轻点头,像收起一片落叶般将那份不安藏进袖中。

月彦的房间比往常更暗。所有光源都被厚重的帘幕隔绝,空气里漂浮着陈药与血腥混合的浊气。霜华在黑暗中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月彦正蜷在床榻最深处,黑发如蛛网般披散在苍白肌肤上。

"又带什么来了?"月彦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最近开始厌恶一切光亮,连烛火都会刺痛他变异中的瞳孔。

霜华跪坐在三步之外,青瓷瓶在掌心泛着微光: "有位新医师…"

"滚出去。"月彦猛地抬头,猩红双眼在黑暗中灼灼发亮,"那些庸医除了让我更痛苦还能做什么?"

霜华不退反进,膝行至床沿。她打开药瓶,苦涩中带着铁锈味的药气瞬间弥漫开来。月彦的鼻翼翕动,突然一把掐住她的手腕﹣﹣他的指甲己经长得像小型兽爪,轻易刺破了她细嫩的皮肤。

"你知道我杀了多少这样的'良医'吗?"月彦凑近她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冰冷得不似活人。

血珠顺着霜华手腕滴在青瓷瓶上,她却笑了: "这位说..不喝会活不过二十岁。"

月彦的手突然松开。他盯着霜华手腕上渗血的伤口,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扭曲的面容上闪过。窗外一阵风吹开帘角,月光短暂地照亮了他半边脸﹣﹣那张曾经俊秀的脸庞如今爬满蛛网般的青筋。

".叫他进来。"

医师跪在月彦榻前时,霜华注意到他的小腿在微微发抖。月彦像审视猎物般绕着医师踱步,黑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你说这药能让我活过二十岁?"月彦突然俯身,几乎贴到医师脸上,"那之后呢?"

医师的喉结上下滚动: "若…若按时服用,或可如常人般…"

"撒谎。"月利爪般的手指划过医师咽喉,"我今晨吐出的血里带着内脏碎片,指甲脱落又再生,牙齿…"他突然暴怒地掀翻案几,"这具身体早就是活尸了!"

霜华安静地看着红木案几在墙上撞得粉碎。医师瘫坐在地,却仍固执地捧着药瓶: "此药.初期确有加重症状的假象…但七日之后…"

月彦的利爪突然刺穿医师肩膀。鲜血喷溅在霜华素白的襦袢上,像一串触目惊心的红梅。她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紫色瞳孔中倒映着月彦扭曲的面容。

"说真话。"月彦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这到底是什么?"

医师疼得面色惨白,却颤抖着抓住月彦的手腕: "是…希望…"

寒光闪过。医师的喉咙绽开一道红线,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鲜血如泉涌出。月彦舔着指尖的血,眼中金光大盛:"我最讨厌希望这个词。"

霜华看着医师抽搐着倒下,血泊逐渐扩大。她轻轻叹息一声,起身拉开窗帘,让月光彻底照亮这血腥的一幕。月彦在强光中痛苦地眯起眼,却见霜华己经蹲在尸体旁,熟练地合上医师死不瞑目的双眼。

"收拾干净。"她对着闻声而来的侍女们说,声音平静得像在吩咐日常洒扫。

当月彦还在为她的镇定困惑时,霜华己经拿着药碗回来了。她跪坐在血渍未干的地板上,舀起一勺深褐色药汁,轻轻吹凉。

"月彦大人,该喝药了。"

月彦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可怖,像夜枭哀鸣: "你疯了?刚看着我杀人…"

"医师说了,要按时服用。"霜华将勺子又往前送了送,紫眸中映着月彦狰狞的面容,却依然温柔如初,"您答应过要陪我画完明年春天的樱花。"

月彦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粗暴地夺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痛苦地蜷缩起来。药碗摔得粉碎,霜华却只是轻轻抱住他颤抖的肩膀,像安抚做噩梦的孩子般拍着他的背。

"很快就会好的…"她哼起幼时的摇篮曲,仿佛没看见月彦皮肤下蠕动的血管和暴长的指甲。

月亮升至中天时,月彦终于昏睡过去。霜华小心地擦净他嘴角的血迹,发现他的睫毛在月光下竟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借着月光画下这奇异的美。

画到一半,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血里带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极了月彦今晨吐出的内脏碎片。霜华盯着手帕看了会儿,轻轻将它卷好塞回袖中。

窗外,最后一片枯叶从村上春树上飘落。霜华想起那只在树洞筑巢的麻雀,不知它们能否熬过这个突然寒冷的夜晚。她为月彦掖好被角,靠在床柱上闭目休息,手中仍紧握着那本画满月彦睡颜的册子。

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月彦的嘴角微微抽动,一滴淡红色的泪滑入鬓角。他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像即将蜕皮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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