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我是钱三一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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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钱钰锟迟来的醒悟和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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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少年派:我是钱三一弟弟
作者:
代码熊猫
本章字数:
9084
更新时间:
2025-07-02

从舅舅裴明渊那间充满颜料气息却弥漫着巨大无力的画室出来,钱砚修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冰冷。

舅舅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不是不要你……她是太累了,太疼了……你爸……他活该!”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破了他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以为自己是粘合剂,能修补父母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隐忍,就能唤回母亲,就能让父亲振作,就能让那个冰冷破碎的家恢复一丝温度。

他太天真了。

父母分居多年,矛盾早己盘根错节,冰冻三尺。哥哥钱三一与自己之间,隔着父亲偏宠造成的鸿沟和经年的冷漠。这哪里是他一个16岁、连自己人生都还没理清的年轻人,能够一朝一夕解决的?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荒诞的疲惫感席卷了他。他像个在暴风雨中划着一艘破船的水手,拼尽全力,却发现船依旧在沉没,而自己早己筋疲力尽。

手臂骨裂处传来阵阵闷痛,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不想回叔叔那里,尽管那里安全舒适,但他此刻只想一个人待着,远离所有纷扰,远离那个名为“家”的巨大漩涡。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缕游魂,汇入了城市喧嚣的人流。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与他无关,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带着各自的故事。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向前移动,仿佛只有不停的行走,才能暂时逃离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现实。

冷风灌进他敞开的衣领,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拢了拢衣襟。左臂的护具在深色外套下依旧醒目,引来路人不经意的侧目。他毫不在意,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不断变换的路面图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沉重的疲惫感在西肢百骸蔓延。

他走过繁华的商业街,穿过落叶纷飞的公园小径,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市边缘一条相对僻静的河滨步道。河水在深秋显得格外沉静,带着寒意缓缓流淌。对岸是正在开发的工地,塔吊矗立,与这边萧索的芦苇形成鲜明对比。

钱砚修在河边一张冰冷的长椅上坐下,呆呆地望着浑浊的河水。夕阳的余晖给水面镀上一层破碎的金色,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他只想在这里坐一会儿,让冰冷的河风吹散他脑中纷乱的思绪,哪怕只是片刻的空白也好。

钱家老宅。

钱钰锟从一片混沌的昏睡中惊醒。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这间巨大而空旷的卧室,死寂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钱钱……” 他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嘶哑得厉害。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回应。一股巨大的恐慌猛地攫住了他!儿子呢?他的钱钱呢?

他踉跄着冲出卧室,脚步虚浮,差点被厚重的地毯绊倒。走廊里同样死寂。

“福伯!福伯!” 他嘶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豪宅里回荡,显得异常凄惶。

老管家福伯闻声快步赶来,脸上带着担忧:“老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钱钱呢?砚修呢?他在哪儿?” 钱钰锟一把抓住福伯的手臂,手指冰凉,用力得指节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被再次抛弃的巨大恐惧。

“二少爷……二少爷他上午就出去了,说是去找仲达少爷了。” 福伯连忙回答,试图安抚,“老爷您别急,二少爷他……”

“找仲达?” 钱钰锟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儿子去找他叔叔了?为什么?是因为……因为自己昨天推了他?伤了他?!

昨天混乱而绝望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儿子的惊呼,自己失控的推搡,那一声沉闷的撞击……还有儿子瞬间煞白的脸和手臂上刺目的护具!而自己呢?自己当时在干什么?他满脑子只有裴音离开的背影和三一冷漠的眼神,他像疯了一样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对儿子受伤的痛苦和恐惧……视而不见!

一股冰冷的、迟来的巨大恐惧和悔恨如同毒蛇般缠住了钱钰锟的心脏!他做了什么?!他伤害了他视若珍宝的儿子!在他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自己这个父亲,不仅没能给他庇护,反而成了伤害他的源头!儿子去找仲达了……他一定是委屈极了,害怕极了,对他这个无能的父亲彻底失望了!

“不……不……” 钱钰锟松开福伯,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想起儿子守了他一夜加一个上午,那疲惫担忧的眼神,那笨拙的照顾……而自己,却像个瞎子一样,只看得见自己的伤口!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感,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冲垮了他之前那滩名为“自怜”的烂泥!他不能失去儿子!他不能再让儿子受一点委屈!

“手机!我的手机呢!” 钱钰锟声音嘶哑地低吼,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西装口袋里空空如也。

福伯连忙递上他的手机。

钱钰锟颤抖着手解锁屏幕,第一个就拨通了钱砚修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

无法接通?!

钱钰锟的心跳几乎停止!巨大的恐慌瞬间吞噬了他!儿子不接电话?他是不是出事了?还是在躲着他这个混蛋父亲?

他立刻又拨通了钱仲达的电话,几乎是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吼了出来:“仲达!砚修在不在你那儿?!”

电话那头,钱仲达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冷意:“他上午来过,我让他住我这里休息。但他没回来。怎么?你又把他怎么了?” 最后一句质问,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钱钰锟如遭雷击!儿子没在叔叔那里!他离开叔叔那里了?去了哪里?他手臂还伤着!

“我……我不知道……他电话打不通……” 钱钰锟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巨大的悔恨和恐惧让他浑身发抖,“仲达……帮我找他……求求你……帮我找他……”

挂断电话,钱钰锟彻底慌了神。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老宅里乱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钱钱”、“砚修”。福伯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老爷,您别急,我这就让所有人都出去找!二少爷那么大个人,不会……”

“你不懂!” 钱钰锟猛地打断他,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他受伤了!是我害的!他一定是……一定是恨透我了!他不想见我了!” 巨大的自责像山一样压下来,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行!他不能在这里干等!他必须去找儿子!

钱钰锟不顾福伯的劝阻,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跌跌撞撞地冲出老宅大门。深秋傍晚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儿子!找到他的钱钱!

他会去哪里?他朋友不多……他喜欢安静……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哪里?

钱钰锟开着车,像个疯子一样在城市里穿梭。他去了钱砚修以前常去的书店、咖啡馆,甚至去了他小时候喜欢的天文馆门口……都没有!他一遍遍地拨打儿子的电话,回应他的永远是冰冷的忙音。每一次忙音,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恐惧和悔恨如同藤蔓,越缠越紧。他想起儿子小时候,自己把他扛在肩头看烟花,他咯咯的笑声是那么清脆;想起他第一次拿到赛车模型时,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地看着自己;想起他生病时,自己整夜守在床边……那些被他遗忘在秦音和三一带来的巨大痛苦阴影下的、属于他们父子之间的温暖点滴,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像针一样刺痛着他。

“钱钱……爸爸错了……爸爸真的错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泪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爸爸不该只顾着自己……不该推开你……爸爸该死……”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河边!儿子小时候心情不好,会一个人跑到离家不远的河边发呆!虽然那个河边公园早己变了模样,但……

钱钰锟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猛打方向盘,朝着城市边缘那条记忆中的河滨路疾驰而去。

夕阳己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只在天际留下一抹暗红的余烬。河滨步道上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冷。行人稀少,只有风吹过枯黄的芦苇丛,发出萧索的沙沙声。

钱钰锟停下车,几乎是冲了下来。他沿着步道踉跄地奔跑,寒风灌进他单薄的衬衫,冻得他嘴唇发紫,但他毫不在意,目光焦急地扫视着河边稀疏的人影。

终于!

在步道尽头一张孤零零的长椅上,他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无比熟悉又无比单薄的身影!

是砚修!

他的钱钱!

钱钰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痛楚同时击中了他!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脚步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拖出急促而慌乱的声响。

“钱钱!”

钱砚修正沉浸在自己的疲惫和放空中,被这声带着巨大恐慌、颤抖和失而复得般狂喜的呼喊惊得猛地抬起头。

逆着昏黄的路灯光,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他奔来。父亲钱钰锟!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深秋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绝望,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无边的悔恨和一种几乎要将他灼穿的、浓烈到极致的心疼!

钱钰锟几步就冲到了长椅前,他甚至顾不上喘口气,目光第一时间就死死地钉在了钱砚修左臂那刺眼的白色护具上!那护具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一道无声的控诉,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

“钱钱!” 钱钰锟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浓重的哭腔,他猛地蹲下身,几乎是扑跪在儿子面前,颤抖的双手想碰触那护具,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只敢虚虚地悬在半空。他看着儿子苍白的脸,看着护具,巨大的悔恨和心疼让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语无伦次:

“儿子……爸爸……爸爸找到你了……吓死我了……吓死爸爸了……”

“手臂……手臂还疼不疼?啊?告诉爸爸……疼不疼?”

“爸爸错了……爸爸真的错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狼狈和恐惧,“爸爸是混蛋!爸爸眼瞎!爸爸只顾着自己难受……没看到你……没看到你也受伤了……爸爸还推你……爸爸该死啊!”

“爸爸……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当时……当时真的疯了……爸爸……”

他哽咽着,巨大的愧疚和失而复得的后怕让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爸爸错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儿子面前彻底卸下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忏悔和恐惧。

他伸出冰冷颤抖的手,这一次,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极其轻柔地、虚虚地覆盖在钱砚修护具上方的手背上,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石膏,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造成的伤害。

“爸爸……爸爸以后再也不那样了……爸爸发誓……” 钱钰锟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祈求,“你打爸爸……骂爸爸都行……别不理爸爸……别让爸爸找不到你……钱钱……爸爸不能没有你……”

河风呜咽,吹动着钱钰锟单薄的衬衫和凌乱的花白头发。他跪蹲在儿子面前,仰望着坐在长椅上的儿子,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祈求救赎。昏黄的路灯将他狼狈、悔恨、恐惧又充满巨大爱意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钱砚修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卑微忏悔的父亲,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瑟瑟发抖的身体,看着他眼中那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悔恨和……一种迟来的、终于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名为“父亲”的疼惜。

手臂的疼痛依旧清晰。

心口的冰冷并未完全消散。

父母哥哥的问题依旧如山般沉重。

但这一刻,看着父亲眼中那失而复得、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恐惧和爱意,钱砚修那颗被疲惫和无力冰封的心,似乎被这滚烫的眼泪和卑微的忏悔,极其细微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沉默着,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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