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 秘道里黑黢黢的,只有格雷福斯打火机豆大点的光芒在前面晃荡,勉强照亮一小片湿滑的石头地面。安妮的小手紧紧攥着格雷福斯的衣角,小短腿努力迈着,试图跟上前面那个骂骂咧咧的大块头。
“他娘的,这老家伙挖的地道比耗子洞还窄!”格雷福斯含混不清地抱怨,他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格外笨拙,时不时脑袋就会和头顶的石壁来个亲密接触,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大叔,‘咚’是什么?”安妮奶声奶气地问,小脸蛋上沾着灰,大眼睛在昏暗中扑闪。
“‘咚’就是老子快被这破地方夹成相片了!”格雷福斯没好气地回道,心里却嘀咕:这小屁孩,胆子倒是不小,就是问题太多。
身后隐约传来“轰隆——咚!咚!”的沉闷撞击声,像是有人在用攻城锤猛砸地面,整个秘道都跟着微微颤抖。安妮吓得一个哆嗦,抱紧了格雷福斯的腿:“大叔,外面……外面是不是大狗熊在撞门?”
格雷福斯咧了咧嘴,心想这小丫头的想象力还挺丰富。“差不多吧,一群比狗熊还蠢的家伙。”他敷衍着,心里却清楚,老爹那铁匠铺的防御机制恐怕撑不了太久。诺克萨斯那帮疯狗,拆迁办出身的吧?
又往前挪了一段,格雷福斯找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停下喘口气。他把安妮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小不点,抓稳了,老子看看家伙事儿。”
安妮乖巧地点头,小手圈住格雷福斯的脖子,把小脑袋靠在他不算柔软的肩膀上,小声说:“大叔,你身上有铁的味道,还有……还有太阳的味道。”
格雷福斯动作一顿,粗声粗气道:“废话,老子天天晒太阳,不像某些小懒虫。”他从背后摸出那把熟悉的“命运”。
入手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愣。沉甸甸的,没错,但之前战斗留下的那些划痕、枪管的轻微变形,全都不见了。冰冷的金属枪身传递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实感,每一个部件都严丝合缝,甚至比他刚拿到这把枪时还要顺手。
“嘿,这老家伙……”格雷福斯嘟囔着,手指拂过枪身,“手艺是真没得说,比他那臭脾气好多了。”他拉动枪栓,清脆的机括声在狭窄的秘道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着迷的韵律。
他仔细检查着,突然,手指在枪管下方、靠近弹仓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停住了。那里似乎……有点不一样?他凑近打火机,眯起眼睛。那地方的金属颜色似乎比周围要深那么一丁点,像是一块小小的补丁,但工艺精湛到几乎融为一体。
格雷福斯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在那块地方刮了刮。没有金属的冰冷触感,反而有点……涩。他愣了愣,这是什么操作?老爹给他的宝贝疙瘩贴了块狗皮膏药?
不对!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在地窖里,老爹摆弄那些灰扑扑石头时的专注模样。那些石头,据说是从德玛西亚那边走私过来的,叫什么……“禁魔石”?
“我靠!”格雷福斯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打火机都扔了。他赶紧把“命运”翻来覆去地看,果然,那细微的镶嵌痕迹,更像是一层被特殊工艺死死压合在枪体内部,又打磨到与枪身齐平的极细灰色粉末涂层。
这老家伙,居然把“禁魔石”的粉末给搞到“命运”上了?这是什么神仙操作?想让他格雷福斯以后出门,专门去点那些花里胡哨的法师老爷吗?
格雷福斯吞了口唾沫,感觉手里的“命运”分量又重了几分。这己经不是简单的维修和保养了,这他娘的是史诗级强化啊!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再碰上那些玩弄魔法的家伙,一枪过去,岂不是能让他们当场表演个“哑火”绝技?
他咧开嘴,想笑,又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门。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单纯看他顺眼,送他个大杀器?还是说……
格雷福斯低头看了看怀里己经有些迷糊的安妮,小丫头抱着那只破熊,呼吸均匀,似乎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浑然不觉。老爹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浮现在他脑海里。那老家伙,是希望他用这把加了料的“命运”,保护好这小鬼头?
“他娘的,这人情欠大了啊……”格雷福斯嘀咕。这不仅仅是技艺的馈赠,更像是一种无言的托付,一份沉甸甸的期许。
同时,他也清楚,这玩意儿也是个烫手山芋。一把能“沉默”魔法的枪,那些视魔力为生命的家伙要是知道了,不得跟见了骨头的疯狗一样扑上来?这“祝福”背后,恐怕还藏着老爹给他的“考验”。
“考验你大爷……”格雷福斯腹诽,“老子只想安安稳稳赚点小钱,怎么就越来越麻烦了?”
说来也怪,安妮似乎对这把添加了“禁魔石”粉末的“命运”毫无不适。她的小手甚至还无意识地摸了摸冰冷的枪身,咂咂嘴,嘟囔了一句梦话:“熊熊……枪枪……不怕……”
格雷福斯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把“提伯斯”和“命运”当成一个级别的守护神了?
他深吸一口不存在的雪茄,紧了紧手中的“命运”。枪身冰冷,却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老爹的心意,他领了。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格雷福斯,都得接着。
就在他准备再次出发时,手指无意中划过枪托内侧。那里,似乎也有些许不同寻常的触感。他将打火机凑得更近,仔细辨认。
枪托内侧,一个极为隐蔽的位置,被刻上了一个小小的、他从未见过的复杂符号。那符号扭曲盘旋,带着一种古老而蛮荒的气息,与他偶尔在安妮情绪激动、火焰之力将要失控时,在她周身一闪即逝的那些远古火焰符文……竟然有那么几分该死的相似!
格雷福斯手一抖,命运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