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猛大步走下台阶,七日来的思考、挣扎、顿悟,此刻都化为眉宇间的笃定。他看向吴用,后者正弯腰捡起一张飘落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改革条目。
郭猛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召集所有将领,三日后,威胜洲皇宫大殿议事。"
晨光穿过云层,照在书房门口堆积的饭食托盘上,七天的冷粥硬饼原封未动,而一个新的时代即将破茧而出。
连日的殚精竭虑让郭猛眼下浮起淡淡的青影,但当他站在皇宫正殿,看着墙上挂起的河北全境地图时,疲惫便被一种奇异的兴奋感冲淡。他手指沿着地图上山川的走势滑动,脑海中己经浮现出赋税改制后的户籍册、新式学堂的布局、水利工程的走向。这种运筹帷幄的,比他前世在军事演习中获胜还要强烈十倍。
亲兵在门外轻咳一声:"宋头领,琼英将军求见。"
郭猛头也不抬:"让她去校场等,我批完这些田册就..."话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琼英卸去了铠甲,一袭藕荷色襦裙衬得肩若削成,腰间束着银丝绦带,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步摇,此刻手中却捧着个青瓷食盒,说话的声音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听说哥哥三日未好好用饭,我做了些河北点心。”
郭猛手中的朱笔啪嗒掉在案上,前世三十年的单身生涯让他对女性几乎毫无抵抗力,更遑论这般突如其来的温柔,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后背抵上太师椅的雕花靠背。
"你该不会在点心里下毒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玩笑生硬得像块石头。
琼英却噗嗤笑了,她将食盒放在案边,忽然伸手握住郭猛的手腕。常年练武的掌心有层薄茧,触感却意外地温暖。
"若要行刺,当夜在梁山大营就该动手。"她的眼睛在烛光下像两泓清泉,看着郭猛"我是来谢哥哥为我报杀父之仇...也是来..."
郭猛的手腕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颤,琼英身上淡淡的桂花油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大学时暗恋过的学姐,那个永远只留给他背影的姑娘。血液轰地冲上耳根,他腾地站起身,案几被撞得晃了晃,食盒里的杏仁酥滚出两块。
"我想起来要找吴用商量军务!"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靴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打滑也顾不上,穿过回廊时,秋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脸上的燥热。
琼英望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指尖轻轻着食盒边缘,她原以为这位能阵前躲她十颗飞石的英雄,面对女儿家心意时也该从容不迫,没想到竟是这般反应。
"宋公明..."她捻起一块摔碎的杏仁酥放入口中,甜香在唇齿间化开,"难道就凭我的美貌,拿不下你吗?"步摇随着轻笑叮咚作响,像阵前飞石破空的余韵。
郭猛一路狂奔到马厩才停下,额头抵着拴马桩平复呼吸。马夫惊愕地看着他,又识相地低头刷马,他揉着发烫的耳垂说道:“见鬼了,她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战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喷了他一脸热气。这倒让他清醒几分。前世首到穿越前都没谈过恋爱,如今却要应付这般局面,他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决定先去校场操练新兵冷静冷静,至于原本要找吴用商议的军务,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马蹄声远去时,府衙阁楼上的吴用放下窗纱,摇头轻笑,他手中还拿着郭猛昨夜写的《新政十条》,其中"婚姻自主"西个字被朱笔圈了又圈。
威胜洲皇宫正殿内,烛火通明,郭猛站在龙椅前,身后站着乔道清与裴宣,堂下分列两排交椅,左边是以林冲为首的梁山旧部,右边是以卞祥为代表的河北降将。琼英坐在末席,藕荷色裙裾在一众铠甲中格外醒目。
裴宣展开三尺长的绢帛,清了清嗓子:"奉宋公明将令,今日颁布河北新政,总纲西点:民生为本、军管过渡、科举取才、抑制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