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段正杨左腿骨折,只得在义庄调养。
此次上街巡查,虽然惊心动魄,好在有惊无险,最大收获就是将枯井内的狗头金悉数带回义庄。
黄澄澄,金灿灿,足有二百七十三颗!这下发财了,几辈子也花不完!终于不再为了生计而烦忧!
因为枯井中并无失踪婴儿,也无婴儿尸首,说明山精未必是人贩子,最多是个霸占良家妇女的色魔!
拐骗小孩者另有其人!
按照羊蝎子的话,那畜生好不容易有些道行,可终究过不了这一关,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那个疯女人,羊蝎子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段正杨与四姨太颇为失望,他们毕竟救了小毛孩的性命,至少应该表扬一下才是!
朱三苟四带回了还魂太岁,段正杨与四姨太带回了狗头金,可谓收获颇丰,几人不禁心生得意。
羊蝎子不喜反忧,说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人贩子尚未抓获,每天都在死人,幕后黑手仍逍遥法外。
小毛孩在哪里?
段正杨和四姨太爬出枯井后,地面空无一人,孩子杳无踪迹!
究竟是谁将绳子投入井下,并在井口附近柏树上打了个死结,这不像是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能够做的。
生活依旧……
羊蝎子和段正杨留守义庄,四姨太和朱三苟四每日上街打探消息,羊蝎子嘱咐三人千万不可分离。
然而百密一疏,羊蝎子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四姨太是个女人,朱三苟四哪知女人心,根本不可能形影不离,这为后来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当然,这是后话……
这天,四姨太和朱三苟四照常上街,羊蝎子和段正杨在院子里闲聊,话题又转到山精和疯女人上来。
“杨叔,那天说到疯女人,你的表情怪怪的,有什么不对吗?”段正杨满脸疑惑地看着羊蝎子。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毕竟人命关天,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羊蝎子捋了捋胡须,一本正经地说。
段正杨也觉得怪怪的,可内心总在回避,毕竟人命关天,他不断说服自已——那是救人,不是杀人!
羊蝎子沉默良久,沉声道:“也许井底的女人并不想伤害小男孩,她是不是在亲吻自已的孩子?”
段正杨猛然一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女人怀抱孩子的画面,她的眼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慈祥的光芒……
“难道四姨太真的杀错了人?”段正杨的声音有些颤抖。
羊蝎子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地说:“人死不能复生,四姨太做得没错,她永远是救人的女豪杰!”
段正杨连连点头,当时情况特殊,小孩尖厉的哭嚎让人心乱如麻,加之女人举止怪异,四姨太只想尽快将孩子救出,杀死人实属万不得已……
羊蝎子轻咳一声,正声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羊蝎子总爱说些云山雾罩的话,常常引经据典,用得对不对另说,用他的话说“就是那么个意思”!
“杨叔,我在井底找到这个!”段正杨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找到什么?是不是一本书?”羊蝎子微微一愣,轻声道。
段正杨满脸惊讶:“正是,里面尽是些剥皮挖心的妖法!”
“这就对了,是五鬼道,早年间十分出名!”羊蝎子胡须抖动。
“五鬼道?没听说过,那是什么?”段正杨不解地问。
原来,那年瘟疫肆虐,五鬼道趁机兴起,四处传播妖术邪法,后被官府剿灭,记载花古郎教法的奇书流落民间,相传让一个耍猴人意外找到。
说来也怪,这耍猴的只学了驱猴之法,他驱使一只老猴偷金库、盗官银、拐卖小孩,一时名声大噪!
羊蝎子和段正杨谈天说地,不觉日暮西山,彩霞满天。
羊蝎子缓缓起身,感慨道:“莫道黄昏多寂寞,且看归鸟入云间,先准备晚饭,吃完饭打一圈麻将!”
段正杨心中尚存诸多疑虑:
外边多人无端遭害,是否与所谓的花古郎有所关联?
最近有一伙妖人以死尸为药引,佐以婴儿姹女,炼成神丹秘药,他们是不是花古郎?是不是幕后真凶?
井底摔死的山精是否为那耍猴者所驯养?是否与近期孩童失踪之事有关?失踪的孩子现在何处?
羊蝎子怎么猜到自已在井底拾得一本书?幕后黑手是谁?
段正杨正欲追问,羊蝎子忽然转身,沉声道:“不要胡思乱想,都是些陈年旧事,距今已有百年;你只需静心养伤,让朱三苟四继续查探消息!”
羊蝎子说得对,要做到万无一失且不露破绽,切不可操之过急,须将前后左右都谋划得极为妥当。
事在人为,关键在于沉稳,不可急躁冒进、草率行事!
不多时,伴着悠长的“吱呀”声,义庄大门徐徐开启。
四姨太手提草药走在最前;继而是朱三,他背上驮着一匹羊肉;最后是苟四,他怀中抱着一坛酒。
“累死我了!”四姨太将草药递给段正杨,气喘吁吁地说。
“先歇息一下,待会儿吃水煮羊肉!”苟四说着进了厨房。
不久,热腾腾的羊肉端了上来,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大家围桌而坐,有说有笑,大快朵颐,一切烦恼烟消云散。
苟四厨艺了得,他煮的羊肉细嫩至极,轻轻一嚼,余味悠长。
夜色渐深,醉意渐浓。
大家意识逐渐模糊,心中却无比快乐与释然,仿佛所有的疲倦都消融在了酒杯中,消散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