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历混沌元纪三百零二年,不周山腹地的祖巫神殿在雷云翻涌中震颤。
共工的控水鞭撕裂虚空,九条由黄河之水凝聚的水龙咆哮而出,龙鳞上折射的金光里,清晰映照着人族在平原上为后羿修建的百丈衣冠冢。
冢前香烟袅袅,稚童们捧着陶碗祭水,少女们编织的草人在风中摇曳,每一根稻草都系着对巫族的祈愿。
"祖巫的荣耀,不该在量劫中凋零!"
共工的蟒首撞碎青铜巨门,控水鞭卷起的水浪中,数百里外人族村落的求援信如枯叶般翻飞,
"看这些信上的血字——妖族的星舟碾平了他们的房屋,金乌的火焰灼焦了他们的麦田,除了我们,他们无处可依!"
祝融赤鳞剑爆燃的南明离火将天空染成赤红色,剑势如狱火焚天,竟在水浪中开辟出一条燃烧的通道:
"依?他们依的是那个叫炎逸尘的异类!"
剑尖挑起一封求援信,火舌瞬间将纸卷舔舐殆尽,
"你闻闻这水汽里的味道——不是对祖巫的敬畏,而是对功德金光的谄媚!"
共工长尾横扫,神殿石柱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中,一张人族绘制的炎逸尘画像飘落:
画中人负手而立,指尖洒下金色光点,所过之处荒土变良田。"
当妖族星舟遮蔽天空时,是他用空间符篆在眨眼间转移十万妇孺!"
控水鞭突然化作万千水滴,每滴水中都浮现出炎逸尘站在云端的虚影,
"当十大金乌焚天时,是他的功德金莲护住了人族最后的稷田!这等手段,难道不是祖巫道统的延续?"
祝融怒极反笑,周身神火骤然化作十二道火蛇,每道蛇瞳都跳动着远古祖巫的凶煞:
"延续?分明是借功德之名窃取气运的投机者!"
火蛇缠上共工蟒身,鳞片爆响如爆竹,"
当年祖巫以身为柱镇混沌,以血为河润洪荒,何曾求过天道褒奖?何曾屑于蝼蚁的信仰?"
龙霄昂握紧龙枪欲上前劝阻,却被星澜逸死死拽住。
星澜逸掌心的星图剧烈震颤,二十八宿的连线如被飓风席卷的蛛网:
"看他们的步法——左足踏癸水之精,右足踩丙火之灵,每一次腾挪都暗合先天水火既济阵的杀招!"
星图中央,代表共工与祝融的两颗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
这是十万年前祖巫内战的残影!天道在强行复刻历史!"
君皓晨的圣光羽翼照亮墙壁上斑驳的祖巫决裂图:
十二位祖巫手持不同法则神器彼此对峙,中央裂开的混沌缝隙中,隐约可见盘古虚影的叹息。
"当年十二祖巫因法则分歧险些自相残杀,最终以化道为柱平息劫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千年古玉碎裂的颤音,
"难道今日要重演这血色悲剧?"
云端之上,炎逸尘负手而立,衣摆被混沌之风撕成碎片。
他望着下方化作九头巨蟒的共工,每颗蟒首都衔着浸透血水的求救信,蛇信吞吐间皆是人族的悲鸣;
再看化作三足火鸟的祝融,翅膀扇动时带起的火星点燃了整片森林,却在火光中映出妖族侦查云里的冷笑。
两种法则碰撞处,人族聚居地化作齑粉,却有无数金色光点冲天而起——那是子民们手拉手唱起的团结之歌,是他们用血泪凝成的信仰之力。
"天道要量劫,便给它一场最逼真的假戏。"
炎逸尘指尖轻抚心源核心,感受着其中十二祖巫残魂的躁动,仿佛触摸到十万年前那场惨烈内战的余温,
"但共工的人道与祝融的神道......"
他望向正在互相撕咬的两尊大巫,眼神突然锐利如剑,
"正是破局的关键棋眼。"
他捏碎手中的山河社稷缩地符,符篆上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爬满大地。
辛芝雅的空间法则在地面织就金色网格,数百万哭号的人族瞬间消失在火海中,只留下满地散落的布鞋与摇篮。
炎逸尘望着空无一人的废墟,嘴角勾起苦涩的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文明的存续往往需要残酷的取舍。
祝融的火剑斩断共工最后一颗蟒首时,不周山天柱终于发出石破天惊的断裂声。盘古脊椎化作的天柱表面,十二道祖巫封印如冰面遇火般滋滋融化,漆黑如墨的混沌之气喷涌而出,带着远古魔神的呢喃,如千万只虫蚁钻进耳道。苏月璃的生命权杖在混沌气中冒出青烟,杖头的生命之花迅速枯萎,她指着天际惊呼:"血雨!当年祖巫化道时的血雨!"
血色雨滴落在炎逸尘胸前的功德金莲上,竟凝结成古朴的"劫"字,每一笔都渗透着天道的威严与冷酷。他突然福至心灵,紫府空间轰然展开,九条金乌虚影驮着共工与祝融的战斗余波飞往极西荒漠,所过之处,山脉崩裂,江海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