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护国寺被烟雨笼罩,檐角铜铃在风中轻颤。苏母跪在观音像前,檀香萦绕间,佛珠在她苍白的指节间簌簌作响。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惊得她抬头看向殿外。雨幕中,十八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放生池,檐角的铜铃骤响成一片。
"阿弥陀佛 ——" 住持的惊呼被利刃破空声斩断。十八名黑衣蒙面人破窗而入,寒光闪过,西名护院卫士无声倒地。为首者踩着满地碎玻璃逼近,弯刀抵住苏母咽喉:"子时前带胎记来换,否则撕票。" 染血的生辰八字落在蒲团上,墨迹在水渍中晕开,恰似一朵妖异的曼陀罗。
苏绮兰捏碎谢渊所赠玉佩的瞬间,殿内突然暗如黑夜。暗影司的黑蝶自梁间扑下,翅翼上的荧光组成北斗七星阵。谢渊破窗而入时,西戎毒箭己穿透苏绮兰左肩。他旋身抓住第二支箭,青铜护腕擦出火星,鲜血顺着龙纹滴落在地,竟在青砖上勾勒出蜿蜒的龙脉走向。
"屏住呼吸。" 谢渊将苏绮兰护在身后,背部龙形胎记在佛光中若隐若现。她忍痛抬头,瞥见他心口的曼陀罗刺青 —— 与自己腕间胎记竟拼成完整的西域星图。壁画上的飞天仙女突然转动眼珠,手持莲花的指尖缓缓指向大雄宝殿的须弥座。
地宫石门在腐尸气味中缓缓开启,千盏长明灯次第亮起。苏绮兰扶着石壁干呕,却见壁画上的先皇被三皇子剜心的画面触目惊心。谢渊的龙纹玉佩突然发烫,与壁画上的玉玺产生共鸣,暗格中掉出泛黄的调换婴孩记录。
"你是..." 苏绮兰的声音被剧痛绞碎。谢渊撕开她染血的衣袖,曼陀罗汁液写成的西域文字正顺着血脉蔓延。他突然扣住她后颈,滚烫的唇覆上她的,解毒剂混着血腥气渡入喉间:"曼陀罗毒入心脉,这是唯一的办法。"
记忆碎片如利刃割入脑海:雪夜,苏母颤抖着将襁褓中的苏婉柔交给西戎乳母,三皇子的谋士阴笑:"天煞孤星命格,正适合做曼陀罗圣女。" 龙椅上,谢渊的父皇口吐黑血,三皇子将染血的玉玺按在啼哭的婴儿心口。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 苏绮兰泪如雨下。谢渊的龙纹玉佩突然炸裂,露出藏在其中的先帝遗诏。地宫剧烈震动,曼陀罗根系从壁画中钻出,猩红的藤蔓带着腐肉气息缠来。谢渊将她推入密道,自己却被藤蔓缠住右腿。
"走!" 他挥剑斩断藤蔓,背部龙形胎记被撕开血肉。苏绮兰撕下发间金簪刺向石壁,机关开启的瞬间,谢渊的血滴在龙纹上,整面墙的曼陀罗突然绽放。她在强光中看见谢渊被吞噬前的笑容,与记忆中襁褓里的婴儿重叠。
密道尽头是三间石室。第一间堆满西戎贡品,第二间藏着苏婉柔的曼陀罗圣女服饰,第三间的青铜镜中,映出苏母抱着襁褓的影像。苏绮兰触碰镜面,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苏婉柔的啼哭声中,三皇子的谋士将曼陀罗汁液滴在她眉心。
"小姐!" 翡翠的呼唤从头顶传来。苏绮兰抬头,看见丫鬟倒挂在通风口,腰间缠着暗影司的蛛丝绳。她刚要开口,脚下的地砖突然翻转,将她坠入更深层的墓室。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曼陀罗花香,苏绮兰摸着石壁上的浮雕,竟全是三皇子与西戎合谋的场景。尽头的石棺中,躺着穿戴龙袍的谢渊 —— 与记忆中被剜心的先皇容貌一致。她颤抖着揭开棺盖,发现龙袍下竟是具白骨,心口插着先帝的佩剑。
"这是..." 苏绮兰的声音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谢渊满身血污地走来,龙形胎记在胸前狰狞如活物:"三皇子剜去父皇心脏,用曼陀罗花尸解术维持龙体。" 他取出遗诏,"这是最后的证据。"
地宫再次震动,曼陀罗根系穿透石壁。谢渊将苏绮兰护在身后,龙纹玉佩的碎片突然悬浮空中,组成完整的龙脉地图。苏绮兰的胎记与地图产生共鸣,整面墙的曼陀罗突然枯萎,露出首通皇宫的密道。
"走。" 谢渊握紧她的手,"我们要赶在子时前救出母亲。" 苏绮兰望着他染血的衣襟,突然明白他为何总在深夜咳血 —— 皇室血脉与曼陀罗共生的诅咒,正一点点侵蚀他的生命。
密道尽头是苏府的地窖。苏绮兰刚要推门,听见地上传来苏婉柔的轻笑:"姐姐,你以为能逃出我的掌心?" 她转身,看见庶妹倚在酒缸旁,腕间银镯泛着曼陀罗汁液的荧光。
"你输了。" 苏婉柔抛来苏母的翡翠镯子,"三皇子的曼陀罗大军己经包围护国寺。" 她的话音未落,整座地窖突然倾斜,苏绮兰在坠落前看见谢渊眼中的决然 ——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龙脉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