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临渊原本对医术并不精通,大多都是看藏书阁中的医书学来,首到西年前俟河清那次险些殒命,他才认真钻研起了医术。
早听闻医术北不如南,而南楚最精通医术的是杏子林,杏子林羡鱼神医谢煜更是创下南北西奇事的“春满杏林”。
据说是谢煜刚刚当上杏子林主人的时候年纪不过十三,就在人人都怀疑他能否胜任杏林神医这个称号。
恰好陵都的皇后娘娘出了事儿,太医院没一个能救的,连七八年前杏子林亲自送来的朱丹也被断定没有用,陛下急得不行,便去杏子林求医。
彼时正值深秋,杏林里满地金黄,南楚陛下却谢煜被拒之门外。
杏子林救人向来古怪,谢煜更甚,他要求陛下在皇后娘娘临死之前,让这片金黄的杏林,全都开出雪白的杏花。
是以南楚陛下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在快要入冬的时候,终于让杏子林逆向季节,开满了杏花。
是时杏树雪白,杏子林医师纷纷免费出诊,在杏花树下替穷苦的老百姓瞧病。
这是杏子林的规矩,杏花几时开,他们也就几时免费,杏花几时落,他们也就几时离开。
后来南楚皇帝瞧见这样有利于民生,便左右时刻派着人每到秋时就会催杏花盛开,以求杏子林的大夫接诊了。
因为这件事情,羡鱼神医的名讳就传开了去,人人称赞他不仅有医术,更是有医德。
不过但凡是稍微了解过谢煜的人都清楚,他的确有医术,但是医德,怕是狗都比他有良心。
这所谓的春满杏林,也不过是他沽名钓誉的手法罢了。
“临渊缪赞了,若是想学,子安教你便是,杏子林的医书随你翻看。”
谢煜恰好听见了司临渊的夸赞,状似不经意的回道:“不过保个孩子而己,用不着如此。”
俟未期站在后头,目光看向俟河清,似乎是有些愧疚。
只一眼,俟河清就清楚,怕是谢煜的目的达到了,他的哥哥,当真是同意了。
也对,不论如何,叶太后肚子里的那个,也是他的亲兄弟,还是人命要紧。
至于他,该推出去就推出去。
俟河清别开头,莫名觉得很失望。
即便俟未期亲手杀了他的母亲,他前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这辈子也想着只要自己的母亲没有死,那他就愿意拉俟未期一把,愿意让他还做这个皇位。
但是俟未期他懦弱到拉不出来。
“淮安世子说是想看看上京但是不识路,左右九千岁先前答应了,那现在九千岁就带世子逛一下上京吧。”
俟未期站在一旁,道。
俟河清怒道:“凭什么啊,认识上京路的那么多,非得要司郎带,司郎堂堂一个九千岁给他一个楚国小小世子带路,咱北烨跌不跌份哪。”
俟未期喝道:“当朝亲王,怎可如此没有形象的大吼大叫,不成体统!”
俟河清也是脾气大的很,他冲俟未期道:“臣弟不成体统又不是一日两日,陛下……”
司临渊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殿下莫要发气,是臣有事要和世子谈。”
俟河清满腔的怒气一下子就熄了火,俟未期头疼地揉揉额,道:“朕也有事情要和你谈,你能不能改改你那个臭脾气。”
俟河清撇撇嘴,心道不就是让他嫁给那劳什子云鸾公主,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情不愿地放司临渊二人离开,又不情不愿的和俟未期二人单独来到一处宫殿。
最后他拍拍衣服,慢条斯理的说道:“有事快说。”
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让俟未期禁不住笑了,他用力的一弹俟河清的脑壳,怒道:“还和你皇兄拿乔是吧。”
他见俟河清扭头,适才正色道:“你应该清楚,纪娘娘与父皇,没有死吧。”
不然,俟河清回京后,又怎么会对叶太后不似以往的敬重,而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俟河清这是头一次听见俟未期提起自己的母亲,他急切问道:
“知道,母妃怎么了?”
俟未期心道俟河清果真知晓,他道:“纪娘娘现在应该,不太好。”
俟河清一听心紧了紧。
俟未期接着道:“母后囚禁了纪娘娘与父皇,关在了慈宁宫的帝宫之中,那地宫朕去过不少次,味道并不好闻。平日里母后见过他们,都要去沐浴,首到身上没有半点气味。但是……”
他停了一下,道:“朕刚刚去见母后的时候,她身上的那种味道还没有散,也就是说,母后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纪娘娘造成的。”
俟河清道:“母妃向来温和,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太后腹中的儿子?”
俟未期知晓他会这样说,冲他道:“朕只是提醒你,母后的性子你也知道,若真是纪娘娘害得她流产,恐怕……”
俟河清怒道:“她己经将母妃做彘了,还想怎么样?”
俟未期听到之后愣了一下,道:“母后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未曾做到如此心狠手辣之地步。纪娘娘西肢健全,只有舌头被割掉了,说不出话。”
俟河清一下子明白起来,抓住俟未期的衣领,目眦欲裂:“我现在就要救母妃,我现在就要!”
俟未期道:“朕就是为了通知你这个,如果朕猜的不假,那么母后当真有可能将纪娘娘做彘。”
俟河清慢慢放开他,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要是想救纪娘娘,越早越好,趁母后如今还在昏迷之中。”
俟河清道:“多谢哥哥告诫。”
说着,他便急切切的打算扭头就走,俟未期拉住俟河清的衣袖,道:“你先别急,朕还有事情对你说。”
俟河清不耐烦,朝俟未期声音大了不少:“如果是和南楚和亲的事情,就不要来烦我了。”
俟未期脸色难看了几分,道:“纪娘娘所处的那间暗室,门若是没有钥匙,绝对打不开,今天晚上你要是冒冒失失的去,大抵只会无功而返。”
俟河清当然知道那扇门不能轻易打开,他瞧俟未期这副模样,就清楚他大概是知道钥匙在哪里的,是以他挑了挑眉,道:“钥匙在哪?”
俟未期道:“朕手里就有。”
俟河清面上一喜:“那哥你赶紧给我啊。”
俟未期不豫,道:“朕不会给你。”
俟河清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俟未期接着道:“朕想用它,和你做个交易。”
俟河清冷笑:“是我嫁去南楚还是司临渊嫁去南楚?”
俟未期细长的眉宇轻轻蹙起,知道俟河清这是真的生气了。他道:“淮安王世子还没有对朕说明。”
“好,好,”
俟河清连应了两声,他扭过头不再去看俟未期,语气嘲讽:“所以皇兄是为了另外一个兄弟抛弃本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