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临渊冷声道:“被贪污的是雁北军饷,陛下问我作甚,合该去问雁北军。”
但是现在雁北军的首领清王殿下并不在朝中这朝堂之上,该去问谁?
一时,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傅少陵。
傅少陵心道这下可总算问到雁北军了,方才这些人讨论的那么激烈,他们雁北军可能是因为清王殿下不在的原因,存在感超级低。
以至于吵这么久,都忘记了在这场争吵里,他们雁北军才是正角。
傅少陵道:“此事兹事体大,当家的又不在,问臣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俟未期沉默片刻,道:“现在彻底放到明面上的三人,不如就让雁北军的人顶上,以此补偿如何?”
“清王赐兼兵部尚书郎,左护军李行河兼兵部侍郎,右护军孙步青兼户部侍郎,这样处置,如何?”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月前俟河清在朝堂之上对自己说随便给他在兵部安排个职位即可,那时他打算首接给官却被俟河清拒绝。
感情这家伙早就预料到陈匡会被拉下水,就等着自己撤了陈匡的职给他一个兵部最大的官当当呢。
司临渊退了一步道:“待清王殿下醒来再处置便是。”
俟未期道:“那散朝散朝!小黄金,给朕备好车马,朕去看看清王!”
俟未期来的时候,俟河清还没有醒,他坐在床边,看着俟河清苍白的面容问道:
“伤的重吗,可几时能好。”
“离心脏只剩两寸,陛下觉得呢?” 司临渊反问道。
俟未期垂下了细长浓密的眼睫:“是朕的错,太过纵容孟逢羽了。”
司临渊讽刺道:“陛下知道就好,别不是这次孟逢羽对着清王,明日就对着陛下了。”
俟未期默了一下,忽然说道:“司临渊,你知道你和他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吗?”
司临渊明白他的意思,自从西年前俟未期一碗热汤彻底识破了他和兄长的身份,他们和俟未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道:“臣与兄长,从来就不同。”
他和司临川,除了相貌相似,其他的一概不同。兄长温柔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心向往之,而他残酷阴戾,让人胆寒发颤,神人厌之。
司临渊从来就清楚他和司临川的差别,不需要别人强调。
“他讲话总是时刻在意他人的感受,敦厚温和。而你讲话总是带着毫无顾忌,尖锐刻薄。”
他听见司临渊的回答后笑了一下,自顾自的说道。
“即便当初你可以学他,把自己弄的长袖善舞,但是你身上的那一身刺,掩不住。”
“胡说,我家司郎哪里有刺了。”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
俟河清眼睛还没有睁开,话就先迷迷糊糊地蹦了出来。
司临渊瞧见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西指朝床面扣着。
俟未期闻言失笑,弹了弹这家伙的脑门,道:“也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睡梦中还这样护着。”
他站起身,道:“朕先走了,你好好照顾阿清。”
司临渊道:“恭送吾皇。”
说是恭送,但他礼也未行,步子更是没有动过,连眼神都不带往俟未期身上撇的。
等俟未期走后,司临渊适才对着俟河清说道:“怎么,殿下又装睡。”
俟河清微微睁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司郎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张院正和臣略有交情,和臣说过殿下喜欢装睡装昏装病。”
司临渊坐在床边,拿过俟河清的手,两指按住他的脉搏,漫不经心的说道。
俟河清怨道:“糟老头子坏的很,面子里子都不给老子留。”
司临渊听他这样说倒觉得有几分好笑,他道:“殿下给老人家就喜欢冠老头二字,张院正是张老头,赵公公是赵老头,就是这么不见殿下叫傅太傅傅老头。”
“司郎长进了,都会取笑我了。”
俟河清见他似乎被逗笑了,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他解释道:“小时候不喊,是因为一旦喊他老头,他一准就要告状,父皇就关我进藏书阁,罚背三天三夜的书。”
他声音带着哀怨:“我哪敢啊。”
“那殿下八年前也是这样被关进藏书阁的吗?”司临渊问道。
“那倒不是,”
俟河清思索了一下,认真说道:“那一年北烨出使南楚,被一个还未及笄的公主怼了,父皇气的不行,那天又正好我火烧了傅府,他气不过,这样关了我两年。”
中途不是没有将他放出来过,但是二皇子天生反骨,我行我素,被关进去一次又一次。
也就是这样,元佑帝发现了能够治俟河清的办法,此后他一犯事儿,就是喜提藏书阁门票一张。
司临渊轻笑了声,道:“殿下居然还烧过傅府。”
刚刚一口气说那么一大串话,俟河清感觉有些吃力,但是见司临渊这样愉悦,又忍不住多说了些:
“这倒都是小事儿,我倒是要和司郎炫耀,我在藏书阁,拜了个先生。”
司临渊闻言挑眉,露出几分兴味:“先生?”
俟河清道:“此人同我一样,爱看兵书,见解十分独特,藏书阁两年,我只看他注释过的兵书。”
“是吗?”
这下,司临渊笑的更开了些。
俟河清一脸肯定的点头,还道:“先生一看就是个高人,藏书阁整整两年,我都没有见到过他的人影。”
司临渊道:“或许早就见过了,只是殿下没注意罢。”
俟河清道:“不过这位先生和司郎对兵法的见解倒是十分相似,不知道和司郎对上,那个更出彩些。”
司临渊笑笑,不再搭话。
俟河清却道:“先前怎么没发现,司郎这么爱笑。”
司临渊嘴角的笑容顿住,耳尖慢慢红了起来。
俟河清故意又道:“先前怎么没发现,司郎耳朵这么容易红。”
司临渊冷着脸,一本正经道:“哪红了?”
俟河清抬起手摸着他的耳朵尖,谑笑道:“司郎看不见,我却盯的清楚,在这儿。”
那双并不怎么细腻的手摸上自己的耳朵,司临渊还不等俟河清说完,就站起身,朝床外走了两步。
“殿下莫要胡闹!”他恼羞成怒。
这下,俟河清清清楚楚看见,他脖子都变成了粉色,但是那张昳丽鬼艳的面容,却还是苍白如雪。
他自然知道,让这张薄薄的面皮变得娇艳欲滴的模样该怎么做,只要摸他,吻他,侵入他,探索他。
不一会儿,这双墨黑昏暗的眼睛就会一片朦胧,露出又痴又欲的神色,这张苍白清冶的脸也会慢慢的透出勾人粉色。
他一向是喜欢这样的他的,所以在那方面对司临渊从来都不会怜惜,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可是他从来就不该这么对他。
他所有的恨都是假的,都是辜负,都是那些年他犯的蠢。
司临渊见他眸子中闪过怜惜的痛色,没在调笑,似乎是有些神伤。
他走近了几分道:“昨日朝堂之上他们漏了件秋狩没报,但我瞧着像是不简单。”
“秋狩?”
俟河清奇怪:“不是冬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