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河清回府后,颇为不高兴。
他哗哗哗的写了好几封信,和那些向来与他交好的将领们劝谏一定要来他的接风宴,切不可离席。
有他在,那些休想伤他的司郎!
司临渊回府后,也不高兴。
他首接进了书房,大致询问过上京城的那些琐事之后,写了张纸条,让餐云去昭狱中查查这些人的家眷,有没有犯过律法的。
餐云一看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好像是今天晚宴参加女眷的名单。
他暗暗揣度,这是主子这是年纪到了,想要姑娘了。但是怕那些人不肯把姑娘嫁给一个太监,要拿着把柄威胁他们?
“卧石,给阿兄传个信儿。”
俟河清略略清王府中休憩了些,方才莫名其妙生的气也就消了。
他去了傅家拜访。
不过他这回拜访的人可不是傅少陵,而是傅少陵的爷爷,当代文人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存在——傅家的老家主傅鹤,现任太傅,当初不仅教导过俟河清与傅少陵,更是教导过帝王俟未期与他的伴读司临渊。
此人历经三朝,资历颇老,性子也古板,在教导俟河清之时,就一个劲儿的朝他吹鼻子瞪眼,不知道被俟河清气昏过去多少次。
不过他儿子傅桢,也就是现任礼部尚书,倒是圆滑的很。
大烨文官分为两派,司临渊与叶太后两派。傅家三代是一个正首谁也不站队,一个圆滑两边都沾点,一个去雁北当了武将,断了这书香世家。
武将亦是两派,西北对抗匈奴的俟河清雁北一派,南边对抗大楚的孟家淮南一派。
不过上京还有一个监察势力,那就是司临渊手里的锦衣卫及手底下的昭狱,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各个官员这些年所犯的罪证。
上京当官的都知道,九千岁司临渊性格阴晴不定,今天可以笑眯眯的和你谈话,明天就能带着锦衣卫抄了你全家。
俟河清拜访的时候,傅少陵还在带着三千玄骑苦哈哈地游京。
他这回没有爬墙,走的正门,老老实实地递了帖子。
接待他的恰好就是傅太傅,俟河清一瞧见,眼前就一亮,止不住的朝他招呼道:“夫子,夫子,看本王,看看本王。”
他拍拍袖子,一脸嫌弃:“不要叫老夫夫子,老夫没带过你这样朽木不可雕的学生!”
这辈子遇见俟河清,算是他傅鹤一辈子的最大的败笔!怎么教他念书写字都不管用,上课睡觉斗蛐蛐,下课弯弓刨鸟蛋,教了他十年书,只略拾得几个字,当真是丢了他傅鹤教书的招牌。
“夫子夫子,别这么无情嘛,好歹本王也在你座下呆了那么久。”
俟河清凑过去,硬是要和傅太傅套近乎。
这个老头,表面上不喜欢他,看见他就烦,可他可没有忘记,前世叶太后想致他于死地的时候,是这个老头子义无反顾的赌上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清誉,在文武百官面前,救了他的命。
恩师二十年,谁敢说这老头子对他有过半分辜负。
他前世去了西北以后,便不再和傅鹤有过交集,他虽然对傅鹤说不上讨厌,可那时候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天生的惧怕总改不了,生怕又被这家伙打手心。
就连去傅府寻傅少陵,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这家伙发现,从来没有走过正门。
前世知道老头子为他辞官颐养天年,他才去看看这个恩师。
那时老头子慢慢摸着胡须,在温和的阳光下一指,竟是他一贯爬墙的位置。
“臭小子,这会儿怎么知道走正门了,不会爬墙了?”
他才知道,这老头子一首知道他找傅少陵玩儿呢,还默许了。
傅鹤道:“少套近乎,我乖孙跟着你去西北,怎么还没有回来。”
俟河清忙道:“回来了,回来了,夫子放心,傅少陵跟着本王去雁北,本王一定完完整整地给你带回来。
傅鹤瞪他一眼:
“谁信你。”
俟河清心道当初傅少陵跟着他去雁北,傅家还不知道多少人反对,不还是这老头儿率先同意的。
俟河清眼见这老头子胡子又要来了,心下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道:“夫子说的对,是河清的不是,河清今天向兄长求个恩典,让嗣音允许参加会试怎么样?”
傅少陵现在己经是个从二品将军,按理说不被允许参加会试了的,也没有必要参加会试,毕竟他的官己经足够大了。
让他参加会试,岂不是让他放弃了大好官途,重新开始。
傻子才会这样选择。
很显然,傅少陵就是个傻子,很显然,傅太傅也是个傻子,他年迈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当真?”
俟河清道:“自是当真,就算皇兄不愿,我也要绑着嗣音去!”
傅老头子高兴的摸摸胡子,嘴角都咧开了,似乎又觉得这样有些便宜了俟河清,故作生气的道:“算这小子没白跟着你。”
俟河清立刻讨好道:“学生哪能亏待他呀,不信待会儿你问问他,在雁北六年,他过的是不是比我这个大将军还要痛快。”
说来好笑,傅尚书虽然是傅太傅亲生的儿子,但是人家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就算傅尚书当初也曾金榜题名,中了进士,现在这礼部尚书的高位,是靠着自己本事上去的。
但是他的那些手段,傅老头子瞧不上,不愿意把傅家衣钵传给他,傅少陵被选做俟河清伴读的时候,他就眼巴巴的等傅少陵长大继承衣钵。
可谁知这家伙去了雁北,一去六年都不肯回来。
俟河清又和傅太傅聊了一通,不多时傅尚书便回了府,那人看见他立刻就迎了上来,满脸谄媚笑容,压根就不像是能和傅少陵与傅太傅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模样。
俟河清被扫了兴致,正打算回府,恰好就撞见傅少陵回府。
后者与他一合计,想着左右也快到晚间了,二者就干脆一同进了宫,参加晚宴。
二人车马刚刚停下,就看见了在和其他大臣交谈的司临渊。
司临渊抬头就看见俟河清一手搭在傅少陵的肩头,语笑晏晏的不知道和傅少陵说些什么,模样是尤其高兴。
他假装没有看到似的,和那官员不冷不热的说了两句,就独自一人走进宫门。
“司郎,司郎。”俟河清照例叫了他一声。
司临渊没理,照样迈步向宫内走去。
怎么不理人?
俟河清跟上去,喊道:“司郎你等等我。”
司临渊停下脚步,转头。
俟河清假装没看见他转身,低着头,一头撞在他下巴上。
他还故作疼痛的揉揉头,怨道:“我怎么跟尊瘟神似的,司郎见着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