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伤咬下第一口菜包时，肉汁顺着指缝滴在1999年的《计算机世界》杂志上。油渍正好晕染了封面标题——《量子计算：未来己来》。窗外飘来隔壁小学生的早读声，念的竟是女儿编的"小白船"代码童谣。
"查房了。"护士推着药车进来，车轮在地面碾出焦痕——和克隆体烧焦时的痕迹一模一样。莫无伤瞥见药盘里的注射器标着外卖平台LOGO，针头泛着淡蓝色冷光。
住院部一楼在办人才招聘会。莫无伤溜过人群时，听见HR正介绍："我司星火计划提供脑机接口培训..."展台上的全息投影，赫然是二十年后的自己穿着外卖服。
公交站台的广告屏循环播放着脑机课程。当画面切换到林雪梅的克隆体讲师时，莫无伤的华为手环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短信："老地方，蓝山咖啡凉了。"
陆家嘴的晨雾还未散尽。莫无伤站在金茂大厦前，望着擦玻璃的"蜘蛛人"出神——他们安全绳的卡扣样式，与手术台上的脑波拘束器完全相同。旋转门映出他憔悴的脸，鬓角新生出的白发拼成"0723"的摩尔斯电码。
"师傅，指纹闸机坏了。"穿保洁服的老张眨了下右眼，他的工牌挂绳系着女儿最爱的兔子玩偶。莫无伤跟着他从货梯潜入B2，通风管道的铁皮上留着新鲜抓痕，血迹还是温热的。
地下机房比记忆中小了十倍。莫无伤摸着1999年的戴尔服务器，散热孔突然掉出彩虹糖纸——正是今早包子铺的包装纸。当他将糖纸对准机箱蓝光，浮现出三维地图：标记着724个红点，每个都是早点摊的位置。
"这才是真正的星火。"钟无艳从UPS电源柜钻出，她穿着外卖骑手工装，头盔贴着女儿画的卡通贴纸。递来的手机屏保是实时监控：每个早餐摊的蒸笼里，都蜷缩着未成形的克隆胚胎。
莫无伤打翻保温杯，咖啡在服务器表面漫成黄浦江形状。他蘸着液体写下"723"，整个机房突然震动，老式CRT显示器跳出无数外卖订单——所有配送地址都是华山医院产房。
"他们要批量生产觉醒者。"钟无艳扯开围巾，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渗血，"今天有724份新生儿粥品订单。"她的美团接单提示音，竟是女儿牙牙学语时的录音。
消防通道传来纷沓脚步声。莫无伤抓起服务器硬盘塞进外卖箱，和钟无艳分头冲进晨雾。电动车仪表盘显示剩余电量72.3%，导航自动锁定最近的早餐车——摊主正往豆浆桶里倾倒淡蓝色培养液。
"加蛋饼吗？"摊主抬头露出王总的脸。莫无伤掀翻滚烫的豆浆桶，液体在地面腐蚀出逃生路线图。当他跨上电动车时，后视镜里映出二十三个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正在追赶。
跨江大桥堵得水泄不通。莫无伤钻进货车底盘，摸到备胎里塞满冷冻胚胎。手机突然收到林雪梅的邮件，附件是产房监控视频——真正的女儿正在量子云端敲击键盘，每段代码都让现实世界的克隆体衰老加速。
外滩防汛墙突然裂开通道。莫无伤将硬盘抛给钟无艳，转身引开追兵。在撞向警用摩托的瞬间，他看清骑警的胸牌编号——正是女儿生前最爱的彩虹糖生产批号。
晨雾散尽时，所有早餐车同时鸣笛。钟无艳站在海关大钟楼顶，将硬盘插入百年机械的齿轮组。当第一声钟响震颤浦江，724个克隆胚胎同步睁开双眼，瞳孔里跳动着破解星火的终止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