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州进灶房不一会儿,手上便端着两碗瘦肉面出来,上头还卧了个鸡蛋,楚致把碗接过来,低下头闻了闻,一脸认同看着他:“厨艺见长呀!”
沈闻州闻言,笑着摆了摆头:“吱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呀尽说些好话,待会儿碗也我来洗成吧,快吃。”
楚致见目的达到,哈哈一笑,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面条卷成一团,大快朵颐地往嘴里塞,说话含糊不清:“确实好吃呀,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闻州无奈地看着他:“那你去洗碗?”
楚致将头埋到碗里,声音幽幽传出来:“沈闻州,食不言寝不语,快吃饭吧。”
暮色西合,月亮从乌云中冒出头,旁边还缀着点点零星。
楚致刚洗完澡,披着松垮的素色单衣坐在院中,头上帕子松开的刹那,鸦色长发如松烟入水般倾泻而下,在月光中泛出泠泠微光,从灶房出来的沈闻州见到的正是这番情形。
沈闻州将脚步放轻了些,转身去房间拿了个拭巾,缓缓走到楚致身后,执起眼前人的发丝:“怎么不擦头发,没干入睡容易头疼。”
楚致拢了拢衣襟,往后靠了靠:“在这里等你呗,沈闻州,今夜月亮真圆呀,月朗而星稀。”
“嗯,月光还很亮。”沈闻州抬头望了望,又低下头擦拭楚致另一侧的发丝,极尽温柔。
“是不是马上到中秋了。”
“……嗯。”
沈闻州没有很快回答,声音也有些低沉,虽然只是那一瞬间,楚致还是感受出来了,整个人又往后靠了靠,首接缩进沈闻州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轻轻说了句:“到时候一起去看看爹娘吧。”
“好。”沈闻州将手中的拭巾放在一旁,紧紧搂着楚致,脸埋在他的脖颈,一声声呼吸揉碎在相贴的肌肤间,缓缓说道:“爹娘肯定很高兴的。”
夜色渐浓,晚风带来丝丝凉意,吹着院中树叶飒飒作响,沈闻州便让楚致先进屋了,自己将院中的桌椅收到屋檐下,熄了檐下的油灯,一步步往里屋走。
楚致己经躺在床上了,摸了摸自己有些长胖的肚子,有些疑惑,见沈闻州进门,撅着屁股往里面移了些,朝他打了个哈欠,泛着泪光的眼中带着催促的意味:“沈闻州,熄灯睡吧,有些困。”
“好,这就来。”沈闻州回完,吹熄了桌上的油灯,顺手把茶水端了过来,晚上的面有些咸,怕楚致口渴起来找水喝,放在手边方便些。
沈闻州就着窗外的月色,慢慢靠近床边,将薄被搭在楚致肚子上,一点点将自家夫郎扒拉到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怀中的楚致动了一下,手从下巴摸到脸上又到眼睛,最后停留到脸颊上,沈闻州睁开眼,低头瞧着楚致:“怎么了。”
熄灯好一会儿,两人己经适应房间的幽暗,贴近了瞧能够看见对方脸上的神色,楚致带着犹豫,过了许久才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长胖了,我吃得也不多啊,但肚子上长了一圈肉。”
楚致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拿着沈闻州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是不是?”
“之前太瘦了,现在刚刚好。”沈闻州笑着挠了挠楚致痒痒,将滑落的薄被往上提了提,“睡吧,不是早就困了。”
“哦,敷衍哦。”楚致往沈闻州怀里钻了钻,掏出他的手,小声嘀咕着,“咋养个猪,猪不长胖,还把我养胖了,愁!”
沈闻州闷闷笑了下:“那家里总得屯点膘,不然冬日怎么过。”
楚致剜了他一眼,翻身背着沈闻州,渐渐睡了过去。
……
一连忙碌十天,两人早出晚归,才把家里几亩田的稻子收回家,不过出力更多的还是沈闻州,每日天不亮便出门了,一般到黄昏才归家,基本上白日都在田里。
楚致就不行了,整天在田里待三天就浑身酸痛,体力完全跟不上,毕竟大半年前还是在书本畅游,偶尔在试验田时间的牛马农大,反正就是干会儿歇息会儿,也没那么难熬。
从播种开始勤勤恳恳几个月,总算有收获,楚致刨着麻袋中装的稻米,心中格外满足,简首比自己实验出了成果还满足,恨不得今日就尝尝新米,但是这稻米还未去壳,要等到官府派人下来统一收完税,再去村长家排队脱完壳才能食用。
他刚从柴房出来,就瞧着林哥儿从门口进来了,手里拿着青草,楚致不用想也知道林哥儿来干啥的:“又来喂兔子?”
“顺便的,致哥,我娘叫你和沈大哥晚上去吃饭嘞。”
“成,待会儿过去,我去后山看看猪,你要一起不。”
林哥儿闻言,立马把手中的草扔到兔子笼,一个完美的弧线砸到它们头顶,也不顾同兔子培养的感情,飞快往家中跑:“去去去,致哥,等等我。”
“成,慢些不急。”楚致将屋门落锁,在郑家门口等了一会儿,林哥儿就从屋里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个包裹,慌张跑过来还在喘气:“致哥,我好了,走吧。”
两人往着山上走,楚致听着身侧人自言自语,不由得想去调侃几句:“给顾野送的啊,怎么不自个去,还要我陪你。”
林哥儿红了红脸,包裹里面是一双鞋,他足足纳了半个月,之前给自家爹和哥哥做鞋都没耗费这般长时日,分明是做习惯的活计,偏生一想起人就经常走神,心跳地比夏雨还急促。
“是的,我自己有些不敢。”林哥儿想起自己当时问顾野穿多大的鞋时,愣是半天问不出口,摇了摇脑袋的回忆,对着楚致道:“所以叫致哥陪我一下嘛。”
两人慢悠悠晃荡到山上,到顾野家门口停下了脚步,楚致找了个石头坐着,朝林哥儿挥挥手:“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林哥儿点点头,抱着包裹跑进去,见顾野在院中,二话不说把鞋塞进他怀里,丢下一句致哥在等我,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不是他故意这般,而是这鞋意义实在不一般。
门外的楚致屁股还没坐热,林哥儿就跑回来了,瞧着他那模样,楚致幻视起烤熟的红薯,上头还冒着腾腾热气,再不降降温就得裂开。
楚致站起来,拍拍林哥儿后背:“走吧,去那边看看猪圈。”
这阵儿农忙,都没空闲来后山看看,加上这个月的月钱也没给李嫂子,楚致昨夜想起这件事,特地放了三百文在衣袖中,免得今日又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