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想炸完山崖再吃饭,但打炮眼耽误了时间,打完炮眼已经到了饭点。一放炮尘土漫天的,谁也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吃饭,于是决定吃过饭再放炮炸山。午饭是大锅烩菜、杂粮馒头、菜叶咸汤,菜里带着些大肉片子,说不上美味,但也跟得上一般人家吃的了。张家在吃食上没小气。
吃过饭,张学义让两个县警去安放炸药,众人撤到安全位置。点火的小县警用火把快速点燃连在一起的引线,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回来。不一会儿,只听轰!轰!轰!几声炮响,震耳欲聋,山石像天女散花一样四处蹦飞,虎头崖颤颤悠悠,摇摇欲坠,感觉随时都能塌下来。
民夫们刚想上前查看情况,张学义却一把拦住他们,他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一旁的县警:“我好像只听到三声炮响,我没听差吧?”
两个县警仔细回忆了一下,其中一个答道:“是三声,还差一个没响。”
话音刚落,尘烟渐渐散去,只见虎头崖与石壁两侧的裂缝已经被炸开,中间却还有一个炮眼完好无损地连着,里面的火药根本没有炸响。
“咋回事?哑炮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张学义问那两个县警:“是不是引线没到位?”
县警甲信誓旦旦地说:“不能够啊,先放的引线后填的药,肯定到位了,保准的事儿!”
“那咋没响?”张学义又问。
“是不是飞落的石头把引线砸断了?”县警乙猜测道。
张学义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他转头对拿着火把的县警乙说:“小乙,你过去看看。”
县警乙看着那将坠未坠、摇摇欲坠的石崖,还有那个没炸响、不知道啥时候会炸的炮眼,吓得腿都软了,他吞吞吐吐地说:“要不……再等等看?这玩意儿,万一……”
“怂货!给我!”张学义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火把,骂道,“平时吹牛一个顶俩,真到事儿上了,比娘们还娘们!看我的!”说着就要亲自去看看。
张学义的动静惊醒了一旁思虑缘由的刘长生,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堪堪拦住已经走出半截的张学义:“二爷且慢!不对劲!”
张学义被他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眉头紧锁:“那咋办?总不能几十号人干等着。你看那炮眼里都没烟了,应该炸不了。”
“那也别过去,在这点。”刘长生斩钉截铁地说。
“在这怎么点?”张学义一脸疑惑。
刘长生没有回答,在张学义惊讶的目光中,他伸出手,在火把头上一绕,竟硬生生将那一团火焰从火把上取了下来!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双手在胸前虚空团了团,那团小西瓜大的火焰,竟慢慢被他团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
“我滴个乖乖,这是变戏法呢?”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可比戏法厉害多了,这是仙法啊!”
“长生兄弟这是要干啥?”
“你傻啊,没听见刚才说要在这点炮捻子吗?”
“可这离着老远呢,咋点啊?”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众人议论纷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长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刘长生双手往前一扔,那火球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没入那个没炸响的炮眼里。
“都闪开!”刘长生大喊一声,拽起还在发愣的张学义就往回跑。
刚跑出几步,就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哗啦啦啦”一阵乱石滚落的声音。
刘长生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地搂住张学义猛地扑倒在地。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两人的头发飞了过去,险些砸中他们的脑袋。
“哎呦,我的妈呀!”张学义吓得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长生,你这……你这是咋做到的?”张学义惊魂未定地问道。
刘长生这会儿耳朵里跟马蜂炸窝似得嗡嗡作响,没顾上回答。
待身后声响平息,刘长生晃了晃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脑袋,回头望去。
漫天尘烟中,一个似猫似猴的黑影从尘烟中一闪而过,窜入了河沟边干枯的草丛里。
刘长生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应该是被震得眼花了。”刘长生心想,便没再理会。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跑上前去扶起二人。见他们没有受伤,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刘长生的“仙法”赞叹不已。
“长生兄弟,你这手绝活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简直跟神仙一样!”
“今天要不是长生兄弟,二爷可就危险了!”
张学义更是感激涕零,他紧紧握住刘长生的手,激动地说:“长生,你救了我一命啊!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想了想,又说:“要不你来我们县警所吧,我给你安排个差事,跟着叔混,绝对差不了你。”
刘长生笑着道:“先谢过二叔了,不过我这在乡下野惯了,哪能做得了公人。”
张学义见刘长生确实不想去,也就作罢。
张学礼见识了刘长生的本事,又经历了刚才的惊险一幕,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他想了想,对刘长生说:“长生,今天的事咋都那么玄乎呢?这老虎沟子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长生点点头,围着老虎沟子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告诉众人:“现场都已经清净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众人闻言,都欢呼起来,纷纷开始动手干活。
刘长生看着被火药炸得面目全非的山梁,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人间造物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甚至不逊于传说中那些移山填海的仙佛道法。
“假以时日,神鬼之道或许真的会退出历史舞台,不再被人们所需要了吧。”刘长生心想。
民夫们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刘长生则和张学礼兄弟俩回到工棚,开始商量这水坝的具体建造方案。他们小心翼翼地取出之前王先生画的那几张图纸,铺在桌子上。图纸上,线条纵横交错,各种符号标注得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头大。
刘长生凑近了仔细端详,这图纸画的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一些收尾的细节需要完善。他一边看,一边结合着现场的实际情况,与张家兄弟俩商量着,将一些不太合适的地方稍作改动。
“这儿,这儿得加固一下,这虎头崖刚炸完,山体还不稳当,得多加些支撑。”刘长生指着图纸上一处说道。
“还有这儿,这排水口可以再往旁边挪挪,那边地势低一些,排水更顺畅。”张学礼也提出了自已的意见。
张学义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他对这些专业的东西不太懂,但看着刘长生和大哥讨论得头头是道,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水坝的建造方案敲定了下来。刘长生看着修改后的图纸,满意地点点头:“这王先生虽然人品不咋地,但这手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方案定的很合适,改动的地方不多,咱照着这个干就行。”
“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没点真本事也混不下去。”张学义撇了撇嘴,“就是这人品,啧啧,太差劲了!”
刘长生笑了笑,没再接话。
“对了,根儿,你那手‘仙法’是咋回事?跟二叔说说呗。”张学义突然想起刘长生扔火球的绝技,一脸好奇地问道。
“二叔,您就别拿我打镲了,那就是个障眼法,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刘长生摆摆手,他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万一露馅了可就麻烦了。
“你小子,还跟二叔藏私!”张学义笑着锤了刘长生一拳,“行,你不说我也不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见识。”
刘长生嘿嘿一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