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勇刚想过去扶起李聚全,门口却是传来一声尖叫。
“啊——”
这声音尖锐到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赵氏在门口发狂似的大叫,她颤抖着身体指身体剧烈抖动的指着李大勇。
“你们这一群贱人!为何让我儿子下跪?”
王翠芳不打算惯着她,上前道:“没人让他下跪,是他自觉有愧。”
赵氏眼睛布满血丝,因为激动嘴边的肌肉不断抖动着,“不可能,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你们上门来逼他,他为何要下跪。”
说着她便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李巧巧看着也奇怪赵氏不过西十出头,几个月过去便形同枯槁,还需要拐杖的支撑才能行走。
赵氏走到李聚全面前,伸手便想拉起地上的儿子,却是被他一手甩开。
“娘,别再执迷不悟了,咱们做的事,就算是我跪着一辈子,大伯一家都不该原谅咱们。”
赵氏听被甩的一个趔趄,站稳身体后,她眼神怨毒的盯着李巧巧一家。
“你们好狠的心,李大勇好歹现在你还是姓李,公公婆婆养你一场,到头来你就这样对待我们。李家现在就这唯一的独苗,现在读书的路是走不通了。你们今天上门还想做什么?要命,我今天还给你们。”
说着赵氏作势便往旁边柱子撞过去,见没人想要拦她,她又装腔作势的大喊道:“我真的,撞了喔!”
李巧巧心里发笑,做戏做全套啊,装死还怕疼好歹撞过去嘛!
李聚全冷笑一声道:“娘,别在这逢场作戏了,我看着都累。你下去吧,让我和大伯一家好好说句话。”
他最了解他这娘,惜命的很,怎么可能会自杀。
赵氏见儿子不配合,又闹了几句,见没人搭理她,自己儿子冷刀子刮过来,吓得她一个瑟缩,怕再被赶出去。
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一瘸一拐地回房去了。
李聚全对着李大勇一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伯、大伯母,巧巧妹妹,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做出那么多糊涂事,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罪。”
李大勇走过来扶起李聚全,“你能醒悟就好,过去的事咱们也不再提了,以后你好好生活便好了。”
李巧巧看着李聚全,眼中多了几分审视,“聚全哥,你既然明白了,往后有些路想明白再走。”
李聚全重重地点头,“我一定会的。如今我也不打算读书了,想跟着大伯学种田,以后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李大勇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只要你有这决心,大伯就教你。不过,要等我们从京城回来了。”
听见京城两个字,李聚全瞳孔一缩,“你们要去京城?是要去白家认亲吗?”
说出白家,京城这些字时,李聚全不由的攥紧衣角。
李巧巧点点头:“没错,我们要去京城,不过认亲之事还有所顾虑,今日来便是想问问全哥你的意见。毕竟你们也算是和白家打过交道的,他们家为人怎么样?”
顶冒李大勇的身份去白家,好歹也过了一年的富贵日子,李聚全思绪回到当初。
他缓缓坐下,嘴巴张张合合,却是说不出一句所以然,而后他自嘲的冷笑一声。
“腹黑如狐百策生,掌中握玉心机深。”
他喃喃开口却是感慨了一句,听得此话的李巧巧却是眉头不展,李大勇和王翠芳面面相觑,王翠芳开口道:“全哥,你看你大伯大娘没读过书,你用粗话告诉我们可以吗?”
李聚全敛了敛神色,而后恭敬道:“大伯大娘,侄儿虽然当初和父母做了混账之事冒顶大伯身份,可白家并不是什么好地,反倒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李大勇皱起眉头,“怎么个吃人不吐骨头法?你详细说说。”
李聚全深吸一口气,说道:“白家表面风光,实则内部斗争激烈。他们看重利益,亲情淡薄。当初我在白家,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算计。而且他们对身份地位极为看重,当初就是发现我们身份有假,才下此狠手。”
李大勇和王翠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李巧巧则陷入沉思。
王翠芳担忧地说:“那咱们还去不去京城啊?别到时候惹一身麻烦。”
李大勇看向李巧巧,“巧巧,你怎么想?”
李巧巧抬起头,眼中闪过坚定,“既然有白家的消息,认亲之事还需要爹定夺。可京城我们还是要去,也不单止是为了白家,不过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不可莽撞行事。”
李聚全认同道:“那我可以把在白家的经历详细告诉你们,让你们多些应对之法。”
李大勇微微的点头示意李聚全继续,李聚全抬眼看向天井处,思绪拉回了当初和父母来到白家府邸。
“起初刚认亲后他们待我们宽厚亲近,白德明还整日关怀我的课业,安排我进了京城最好的书山学院。可后来,我渐渐发现,他们从来不教我们府里的规矩,美其名曰说是为了让我们自在一些,可府里的下人整日在背后笑我们。父母拿着银子挥霍无度,父亲从一个乡下人成为老爷,穷人乍富,身有十文必振衣作响。”
李聚全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我更是被这样的日子迷花了眼,和有些官宦公子整日进出烟花之地,现在想想也都是白德明的安排罢了。那些公子哥的父亲都是白德明下属的儿子,当初还以为他们是为了巴结白德明才亲近的我,现在想来,我真的是愚蠢。”
李大勇皱着眉头,神色严肃:“这么说,这白家是故意引你们堕落。”
李聚全苦笑着点头:“是啊,后来我们身份暴露,白德明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联合那些公子哥的父亲,给我们安了一些罪名。说父亲和怀南王勾结被关进大牢,我和母亲也被赶出白家。后面便是父亲被砍头,我和母亲回到这李家村,若不是当初白德明被牵扯其中,想必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李巧巧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愤怒:“这白家既如此心狠手辣。”
李大勇沉思着,王翠芳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拉着李巧巧的手说:“咱们不和他们扯上关系了,咱们自己过自己日子便好。”
李聚全继续开口:“大娘,白家还是有好人的,白家老太君是个明事理的,只是年纪大了掌家权也交到白德夫人手里。平日虽然不怎么过问府里的事,可当初我们刚刚去白府时,白老夫人整日来看我们,对父亲和我很是疼爱。”
李聚全永远忘不了老人家那浑浊而滚烫的眼神,那是一颗纯洁的爱子之心,只是当初错付了。
每每想起,李聚全便惭愧至极,白老太太每次看他,他便心虚的躲避,因为他们就是冒牌货罢了,配不起这炙热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