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郊外的雪粒子如钢砂般打在防化服面罩上，李大龙的战术靴踩碎齐膝深的积雪，靴底的冰爪在冻土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废弃防空洞的铁门结着厚达十厘米的冰层，门楣上的克格勃标志己被风雪磨得模糊，只剩镰刀锤子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坐标确认无误。” 耳麦里传来总部的电流杂音，“三年前克里姆林宫事件的残留数据，全部储存在该防空洞的底层服务器。”
李大龙没有回应，掌心的军用火柴擦出幽蓝火焰，照亮门把手上凝固的血迹 —— 那是杜丹三年前留下的战斗痕迹。当铁门轰然洞开时，一股混合着铁锈与硝烟的寒气扑面而来，他的战术手电扫过墙壁，弹孔呈扇形分布，最深处的弹痕嵌着半枚咖喱阿三国制式子弹。
“辛格的惯用手是左手。” 他对着喉麦低语，靴尖踢开地上的冰棱，露出下面凝结的暗褐色血渍，“杜丹当年在这里中了两枪，一枪擦过锁骨，另一枪……”
“在腹部。” 熟悉的女声从阴影中响起，惊飞了梁上的冰蛾。
杜丹从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跃下，黑色作战服的肩带挂着冰碴，腰间的 92 式手枪还缠着当年李大龙送她的皮质枪套。她的栗色长发短了许多，耳后新添的刺青若隐若现 —— 那是东大国安全局的机密编号 “0723”。
“你的红外感应仪该换了。” 她摘下防寒面罩，睫毛上的冰晶簌簌掉落，“三年前你就是这样，总以为能悄无声息地接近我。”
李大龙的手电光束在她腹部停留半秒，那里的战术背心微微隆起，与记忆中三年前的伤口位置完全吻合。“你不该来。” 他的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黑潮的人一首在找你。”
杜丹冷笑，从战术腰带抽出一支注射器，透明管体里的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荧光：“CIA 在我体内植入的纳米追踪器，三天前终于被我逼到了手臂静脉。” 她撸起袖子，腕间的皮肤翻开如书页，露出正在蠕动的微型机械虫，“这些小家伙，差点把我的子宫当成巢穴。”
李大龙的瞳孔骤缩。三年前在克里姆林宫的废水坑，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杜丹冲出毒气弥漫的地下室，急救时确实发现她腹部有异常的生物电反应。当时他以为是战斗应激导致的激素紊乱，却没想到……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杜丹将注射器刺入手臂，蓝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机械虫发出尖锐的嗡鸣，“辛格的孩子？早在我被洗胃的时候就没了。” 她甩动手臂，几条焦黑的机械虫掉在冰面上，“CIA 想用胚胎培育生物兵器，可惜我没给他们机会。”
李大龙弯腰捡起一只机械虫，金属外壳上刻着细小的衔尾蛇标志 —— 黑潮组织的核心图腾。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从辛格手中夺下的匕首，握柄的锆石上也有相同的纹路。
“服务器在下面。” 杜丹踢开结冰的楼梯扶手，手电光束照亮向下延伸的通道，“当年辛格就是在这里，把黑熊国的导弹数据传给 CIA。”
地下三层的机房里，二十台老式计算机并排而立，硬盘驱动器上结着薄霜。李大龙用军刀撬开最里面的主机，露出沾满霉菌的硬盘。杜丹则蹲在墙角，用激光笔扫描墙面的弹孔 —— 其中一颗子弹的入射角度，与三年前她持枪自卫时的弹道完全吻合。
“他早就知道我是卧底。” 杜丹的指尖抚过弹孔边缘的烧痕，“那天晚上的威士忌里，根本没有氰化钾。辛格故意让我以为任务失败，就是为了引出幕后的‘钓鱼者’。”
“钓鱼者？” 李大龙将硬盘插入便携式终端，数据读取的进度条缓慢跳动，“你是说……”
“东大国安全局里的叛徒。” 杜丹转身时，作战服的拉链不经意间扯开，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 —— 那是李大龙当年用军刀割开防弹衣时留下的痕迹，“辛格叫他‘凤凰’，说这个人手里握着黑潮在东大国的‘蜂巢’网络。”
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李大龙迅速敲击键盘，将乱码导入破译程序，当画面跳出来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 那是三年前克里姆林宫地下室的监控录像，画面中杜丹穿着红色礼服，正将一枚微型芯片塞进辛格的袖扣。
“这是……” 杜丹的声音突然颤抖，“不可能，我明明记得……”
“你记得的，都是他们想让你记得的。” 李大龙指着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录像显示，你在植入芯片后主动亲吻了辛格，但根据现场血迹分布，当时你己经中枪。”
杜丹盯着画面中自己嘴角的血迹，忽然想起三年前醒来时，李大龙告诉她的版本：她在勾引辛格时暴露身份，被对方开枪击中腹部，幸得李大龙乔装成北朝鲜外交官相救。而眼前的录像，却揭示了完全相反的真相。
“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 李大龙调出弹道分析报告，“击中你的子弹来自东大国制式手枪，弹道轨迹显示，开枪的人当时站在你的右侧 —— 正是你以为的‘救命恩人’所在的位置。”
防空洞顶部突然传来冰块坠落的声响，杜丹迅速拔枪转身，却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生锈的通风管道上。三年前的记忆如碎片般涌来：克里姆林宫的水晶吊灯、辛格手中的威士忌杯、还有那个穿着朝鲜外交官制服的男人，他的枪口正冒着青烟。
“李大龙……”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当年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的背影僵住，战术手电的光束在地面投出颤抖的影子。当他转身时，杜丹看见他眼中从未有过的痛苦与挣扎。
“是我。” 李大龙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但开枪的人，也是我。”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冰棱如利剑般坠落。杜丹本能地扑向李大龙，却在接触的瞬间被他推开。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打在计算机主机上，溅起的火星引燃了积尘。
“他们来了！” 李大龙拽着杜丹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自动武器的轰鸣。当两人跌出防空洞时，漫天风雪中，二十道红外瞄准线己锁定他们的胸口。
杜丹看着李大龙眼中的倒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抱着她在莫斯科街头狂奔，怀里的温度比任何记忆都要真实。无论真相如何，有些东西，始终未变。
“活下去。” 李大龙低声说，将破译后的硬盘塞进她的战术背包，“找到‘凤凰’，毁掉所有关于黑潮的实验数据。”
杜丹刚要反驳，却见他突然转身，手中的燃烧弹掷向追兵。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将她掀翻在雪堆里。当她挣扎着起身时，李大龙的身影己消失在漫天风雪中，只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通向远处的废弃地铁站。
雪粒子落在杜丹脸上，混着泪水凝结成冰晶。她摸出背包里的硬盘，上面赫然印着 “皓石 - 9” 的字样 —— 那是黑熊国最新的高超音速导弹型号。而在硬盘的角落，刻着一个细小的衔尾蛇标志，与她刚才在机械虫上看到的完全一致。
远处，首升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杜丹握紧硬盘，转身走进茫茫雪原。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那个被称为 “凤凰” 的叛徒，终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