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把顾言昭给的会员卡塞进帆布袋时,指腹蹭过背面那行钢笔字。
“共振从不是孤军奋战”——墨迹在灯光下泛着温和的蓝,像落在心尖的一片羽毛。
她本以为要等很久才会用上这张卡,却在转正当天收到顾言昭发来的消息:“古籍在冥想室书架第三层,《天地清籁录》。”
于是周三傍晚,她抱着笔记本走进顶楼健身房。
推开冥想室门的刹那,雪松精油的气息裹着檀香漫过来,整面墙的落地书架上,一本靛蓝封皮的线装书正安静躺着。
指尖触到书脊的瞬间,林简听见细微的嗡鸣。
书页间夹着顾言昭手写的便签:“第一章《频率溯源》,或许能解答你总问的‘为什么’。”
她翻到那章,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天地初开,万物以频率为魂。石有石韵,玉有玉声,人有人律。觉醒者能闻此律,以心像引动共鸣,是为显化。”
“原来不是我奇怪。”她低声念着,喉间泛起酸意。
幼年时被亲戚家小孩指着喊“怪物”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时她总说“镯子在哭”“项链在笑”,大人们只当她胡言乱语。
可此刻看着书上“感知力是觉醒的先声”的批注,那些被压抑的、关于“光”的记忆突然有了形状。
书里还夹着顾言昭用便签做的重点标记:“被动接收频率是本能,主动构建心像是进阶。”林简摸着这行字,想起上周首播事故时自己手忙脚乱的模样,又想起顾言昭说“你还没完全掌控它”时的眼神。
“我要掌控它。”她合上书本,指节抵着太阳穴。
窗外来往的车流声突然变得很远,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像某种频率的鼓点。
三天后,部门例会宣布年终考核项目:模拟拍卖会。
陈婧推了推金丝眼镜:“拍品由各组自行筹备,评估报告与现场答辩各占50分。”
苏婉儿的指甲在笔记本上掐出月牙印。
她盯着林简桌上那盆绿萝——昨天散会时,这盆被她故意碰倒的植物,竟在林简手下半天就恢复了垂坠的姿态。
“不过是运气好。”她捏皱会议纪要,余光瞥见周思远缩在角落,“你去联系潘老板,把那只仿的明代翡翠瓶混进拍品单。”
“苏姐......”周思远喉结动了动,“上次改报告的事......”
“怕什么?”苏婉儿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林简负责B组评估,只要她在那只瓶子上出纰漏,陈主管最看重严谨性,她转正评分绝对垫底。”她扯出个笑,“再说了,你上个月借的三万块......”
周思远的脸白了白,最终点点头。
拍卖厅的水晶灯在上午十点准时亮起。
林简站在展示台后,目光扫过第三件拍品——那只被红绒布盖着的翡翠瓶。
“现在请B组主评林简女士讲解第三件拍品。”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她掀开红布的瞬间,指尖刚触到瓶身,频率就像潮水般涌来。
灼热。焦糊的气味。
画面在脑海里炸开:民国三十年的上海,老收藏家张伯年抱着这只瓶子冲出火场,瓶身裂了道细纹。
三天后,他在病床上握着徒弟的手:“按原图再做一只,真的......随我去了。”
“林小姐?”专家团里有人轻咳,“请说明这只明代翡翠瓶的鉴定依据。”
林简回神,看见苏婉儿站在观众席第一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她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话:“显化的前提,是心像足够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感知力+1”和“显化精度+1”。
那些碎片般的画面开始重组——老匠人在灯下刻瓶,每一刀的力度;真瓶内壁的暗纹,像缠绕的藤;仿品用的新坑翡翠,在紫外线下会泛青。
“这只瓶子并非明代真品。”她的声音沉稳得连自己都惊讶,“真品在1941年的火灾中损毁,眼前这只是同年仿制。”她指着瓶颈,“真品采用‘双面透雕’工艺,内壁应有三圈螺旋纹,而这只......”她掏出紫外线灯照上去,“新坑翡翠的荧光反应,与明代老坑料的温润完全不同。”
专家席炸开讨论声。
陈婧凑过去细看,又翻出拍品资料:“B组提供的评估报告确实标注了‘疑似仿品’,但......”
“是我要求修改的。”周思远突然站起来,声音发颤,“苏姐说......说林简总抢功劳,让我把‘疑似’改成‘确认为明代真品’。”
苏婉儿的脸瞬间煞白。
她抓起手包要走,却被陈婧叫住:“苏主管,请等人事通知。”
拍卖厅的掌声响起时,林简看见顾言昭站在最后排。
他朝她微微点头,眼尾的细纹里盛着光。
散场时,人潮渐渐退去。
顾言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来你己经找到了你的频率。”
林简转身,看见他手里提着她落在冥想室的帆布袋。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衬衫袖口又卷到小臂,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是古籍教我的。”她摸了摸袋里的《天地清籁录》,“还有......”
“还有你自己。”他笑了,“你今天站在台上时,频率特别亮。”
晚风掀起她的发梢。
林简望着他身后逐渐暗去的水晶灯,忽然觉得那些曾困着她的理性外壳,正在一点一点裂开。
回到宿舍时,手机在桌面震动。
匿名邮件的标题是“玉衡阁·林氏”。
她点开附件,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里,穿着旗袍的女子抱着婴儿,背后的匾额上写着“玉衡阁”三个大字。
照片下方有行小字:“你的真正身份,不只是个鉴定师。”
林简的指尖抵在屏幕上,能感觉到照片里那个婴儿的眼睛——和镜子里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她腕间的疤痕上。
这次,那道疤没有发烫,反而像被某种温暖的频率包裹着,轻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