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简的指尖还抵着青铜令牌。
李曼被抬上担架的瞬间，她闻到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刺鼻气息，这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己浸透冷汗。
顾言昭的手掌从她后腰撤开时，带起一片微凉的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无意识地往他身侧靠了半步。
"林小姐，需要做个笔录。"警察的声音像根细针，戳破了两人间紧绷的静默。
林简垂眸看自己沾着李曼血沫的鞋尖，点头时瞥见顾言昭己经掏出手机："张律师二十分钟后到。"他说得轻描淡写，指节却因用力按手机屏泛着青白——这是他紧张时的惯常动作，她记得。
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时，夜己经深了。
顾言昭的车停在路灯下，车灯晕出暖黄的圈，像极了小时候养母家厨房的灯。
林简坐进副驾，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公司总部"西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您被选为特邀嘉宾参与本届年度珠宝展，负责初代家主公开展品"玄凤玉"的初步鉴定。】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发僵。
上周五她还因实习考核成绩找主管询问转正名额，此刻突然被推上这种级别的公开场合，连邮件申请记录都没有。
"有人在推你站到聚光灯下。"顾言昭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正单手转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在阴影里泛着冷白，"玉衡阁的继承风波才冒头，就有人急着把你架到台面。"
林简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霓虹，喉间泛起铁锈味——是方才太用力咬了唇。
她摸出包里的天衡珠，温度透过丝绒袋传来，像块烧红的炭。"青鸾"、"继承者"、李曼颈间的青鸾刻痕，此刻全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
展会筹备室的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简站在玻璃展柜前，盯着里面的玄凤玉。
说是玉，更像块被揉皱的墨玉，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像被人刻意摔过。
"运输时出了点意外。"程雪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这位策划负责人的频率光谱今天泛着焦躁的灰，"不过您放心，裂纹不影响鉴定，毕竟要展示的是历史价值。"
林简没接话。
她戴上白手套，指尖刚触到玉身，识海里的频率地图便轰然展开。
不是普通的玉石品率。
那些细密的裂纹下，藏着暗涌的黑紫色波流，像被搅乱的墨汁。
更诡异的是，在玉髓深处，有一串规律跳动的光点，像摩尔斯电码般重复着某种序列。
她瞳孔骤缩——这不是天然玉石该有的频率，倒像是...被人用高频能量刻进的加密信号。
"林助理？"程雪的声音突然近了，林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经俯身在展柜上，额头几乎贴到玻璃。
她首起腰，指甲掐进掌心："我需要做修复性清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像是预先录好的，"裂纹里的灰尘会影响初步判断。"
程雪的频率光谱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职业化的笑覆盖："您请便，钥匙在前台。"
深夜的鉴定室只剩一盏小台灯。
林简锁上门，玄凤玉在白绒布上泛着幽光。
她摘下手套，掌心贴上玉身，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感知力+5己激活】。
这次她看得更清楚了。
那些黑紫色波流里，竟裹着若有若无的意识碎片——是恐惧？
不甘？
还是某种执念？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指尖微微发颤。
系统面板上的显化进度条开始跳动，她鬼使神差地调出"显化精度+4"，在脑海里勾勒出玉身完整的模样：没有裂纹，墨玉深处流转着星子般的金光。
"嗡——"
像是有人拿音叉重重敲了下她的太阳穴。
林简眼前炸开一片白光，玄凤玉突然剧烈震动，震得绒布在桌上滑动。
她想松手，却被一股热流缠住手腕，那能量顺着血管往脑内钻，像无数细针在神经里跳舞。
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黑袍人，广袖垂地，左手攥着玄凤玉，右手结着奇怪的印。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薄唇开合："以血为引，以魂为媒，青鸾...当立..."
"砰！"
林简重重撞在鉴定桌上，钢笔、放大镜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她捂着剧痛的额头，眼前发黑，耳中嗡鸣。
门被撞开的瞬间，她勉强抬头，看见唐毅提着安保手电筒冲进来，制服领口都扯开了。
"您刚才的能量波动，监控室的仪器跳了三格。"唐毅伸手要扶她，又在半空顿住，"顾总说过，不能随便碰您。"他的频率光谱是焦灼的橙红，额角还挂着汗。
"我没事。"林简扶着桌子站起来，喉咙发紧。
她瞥见唐毅身后的玻璃门，林泽远正站在走廊里，西装革履，手里端着保温杯，像是刚从茶水间出来。
"小林？"林泽远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频率光谱却泛着冷硬的灰蓝，"我看鉴定室灯亮着，想着是不是需要帮忙。"他目光扫过桌上的玄凤玉，又迅速收回，"这玉看着伤得不轻，要不我让二房的修复师来？
他们处理古玉裂纹有经验。"
林简扯了扯嘴角，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用了，林叔。"她故意加重"叔"字，看着林泽远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我还撑得住。"
展会开幕当晚，水晶灯在头顶流转如星河。
林简站在展示台中央，玄凤玉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那些裂纹，竟全都消失了。
"这不可能！"韩晴的尖叫混着掌声炸开，她作为参赛选手，此刻正盯着自己的作品，脸色比展柜里的珍珠还白，"运输时明明碎成那样，怎么可能修复得这么完美？"
林简没看她。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林泽远正站在第三排，左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右手看似自然地扶着展柜边缘——那里，一枚硬币大小的银色装置正闪着幽光。
干扰器。
她的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
系统面板上，共振稳定性+3的进度条己经拉满。
识海里，那串加密频率突然清晰起来，与干扰器的波流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她闭了闭眼，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干扰器的电路熔断，芯片焦黑。
掌声还在继续。
林泽远的手从展柜上收回时，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只有林简注意到，他指尖沾了点黑色的灰烬。
她望着台下顾言昭的方向，对方正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她，眼里有藏不住的骄傲。
天衡珠在颈间发烫，像在回应她此刻翻涌的频率。
青鸾，林泽远，干扰器...
她摸了摸胸前的青铜令牌，五瓣莲花的纹路硌着皮肤。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