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撕裂空气时,林简正攥着青铜令牌的手突然沁出冷汗。
顾言昭的脊背在她面前绷成一道弦,雪松气息里混着极淡的硝烟味——是他方才护着她后退时,西装袖口擦过展柜金属边缘的摩擦痕。
"林简,你以为通过试炼就能高枕无忧?"李曼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锥,刺破空气。
林简抬头,正撞进对方泛红的眼仁里——那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灰蓝色虹膜上爬着蛛网状的暗纹,像被墨水浸坏的旧照片。
顾言昭的手在身侧微蜷,指节抵着后腰的位置——那里别着阿杰今早硬塞给他的防狼喷雾,此刻正隔着布料硌得生疼。
他侧头对阿杰说:"去锁安全通道,记得反扣消防栓。"助理应声时带起一阵风,黑色西装下摆扫过林简脚边的地毯,留下个浅浅的鞋印。
叶先生不知何时退到了墙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他指尖轻叩墙面,节奏与门外黑衣人皮靴踏地的声响重叠——三长两短,是某种暗号。
"释放干扰剂。"李曼的声音突然变调,尾音像被人扯长的橡皮筋。
林简的太阳穴"嗡"地炸开,鼻腔里窜进铁锈味的甜腥——这是高频干扰剂的典型特征,通过刺激耳蜗绒毛干扰脑波频率。
她的感知力网在刹那间扭曲,原本清晰的能量光谱变成模糊的色块,连顾言昭肩背的温暖都变得虚浮。
"稳住呼吸。"顾言昭的手掌覆上她后颈,体温透过衬衫布料渗进来,"上次在珠宝展,你说过共振稳定性+6能扛住中型干扰。"林简喉间发紧——三天前他们在顾氏顶楼调试系统时,她确实说过这句话。
当时顾言昭正往她保温杯里续热水,水蒸气模糊了他的镜片,却没模糊他认真记下每个属性值的模样。
她闭了闭眼,意识沉入识海。
频率面板上,"共振稳定性"的数值正随着呼吸缓缓跳动:5,6,6.2。
当数值稳定在6.3时,鼻腔的腥甜突然淡了,感知力网重新张开——像撒进池塘的银线,每根都精准勾住空气里的振动粒子。
"金属展柜。"林简突然拽住顾言昭的袖口。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二十米外的玻璃展柜在顶灯下发着冷光,柜体是钛合金材质,表面还留着上午布展时的指纹。
林简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无形的弧线,感知力顺着金属表面的细微划痕游走——高频干扰波撞上展柜的瞬间被折射,在左侧墙角撞出个首径两米的混乱区。
"好机会。"林简低喝。
顾言昭立刻拽着她往右侧闪,后背撞上叶先生身侧的浮雕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两个黑衣人被折射的干扰波掀翻,战术靴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李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发白。
她脖子上的银链突然泛起幽蓝,那是频率寄生虫被激怒的征兆。
林简的感知力网扫过她脖颈时,倒抽一口冷气——那些缠绕在她经络上的黑色丝线,每根都在吞吐着浑浊的低频振动,像附骨之疽。
"真正的力量,是操纵频率的人。"李曼猛地扯断银链,脖颈处顿时渗出血珠。
林简的太阳穴再次刺痛,这次是低频震荡——比干扰剂更阴毒的攻击,专门针对觉醒者的脑垂体,能让人在十秒内失去平衡。
顾言昭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他将林简往怀里一带,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
阿杰的喊声响在远处:"顾总!"但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团,模模糊糊的。
林简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着她的耳膜,比任何显化的稳定器都有效。
"闭眼。"她贴着他耳垂说,"相信我。"
意识沉入更深的维度。
林简看见自己的频率光谱,金色光带在识海中央旋转,"显化精度"的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7,7.5,8。
她想起叶先生说过的话:"五阶显化的关键,是把自己变成平率的镜子。"想起顾言昭在她第一次显化失败时,举着热可可说:"你要想象光的形状,不是用眼睛,是用这里。"他当时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低频震荡波裹着黑丝涌来时,林简的指尖突然泛起金光。
她在脑海中勾勒出一面盾牌——不是实体,是由无数高频粒子编织的网,每根丝线都带着玉衡令牌的温度。
当金光铺展成半透明的屏障时,顾言昭突然感觉眼前的重影淡了,阿杰的喊叫声清晰起来,连李曼脖颈处的血珠坠落轨迹都看得真切。
"该我了。"林简松开攥着顾言昭西装的手。
她的瞳孔里映着玉衡令牌的纹路,五瓣莲花在眼底绽放。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五阶显化,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某种近乎本能的笃定——就像天衡珠发烫时,她知道那是母亲在说"别怕"。
频率地图在识海展开。
林简看见李曼体内的寄生虫,那些黑丝的源头藏在她心脏后方,有个鹌鹑蛋大小的灰色团块,正随着她的心跳规律收缩。
她想起系统提示里的话:"五阶显化需要精准到细胞的具象化。"于是她想象一根针——不是金属,是光,带着玉衡阁秘传的振频,每根光丝都刻着古篆的"破"字。
"叮——"
这是只有林简能听见的轻响。
光针穿透空气时,李曼的身体突然僵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她脖颈处的黑丝开始断裂,发出类似橡皮筋崩断的脆响。
顾言昭看见有黑色雾气从她七窍涌出,在半空聚成模糊的人脸,又瞬间被玉衡令牌的金光击碎。
"你们......逃不掉的......"李曼在地前,血沫混着字句喷在大理石地面,"青鸾......才是真正的继承者......"
顾言昭的手还悬在林简身侧,没敢放下。
他望着她泛着薄汗的侧脸,突然想起今早她蹲在公司楼下喂流浪猫的模样——那时她的频率光谱是温和的浅金,此刻却像被点燃的太阳,刺得他眼眶发酸。
叶先生的脚步声从墙根传来。
他弯腰捡起李曼掉落的银链,指腹抚过链坠内侧的刻痕——是只振翅的青鸾。"看来,那位'青鸾',己经等不及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投进深潭,在林简和顾言昭之间荡起层层涟漪。
林简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令牌,五瓣莲花的纹路里,似乎有金光在缓缓流动。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顾言昭的心跳,在频率层面上渐渐重合——像两根被调至同一音高的琴弦,轻轻一触,便是满室共鸣。
门外突然传来警笛声。
阿杰的声音从安全通道方向飘来:"顾总,保安到了!"顾言昭这才想起自己还保持着护人的姿势,耳尖发烫,却舍不得松开。
林简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的担忧还没退尽,却藏着星星点点的骄傲——像小时候她第一次成功显化出丢失的橡皮时,养母家窗外那轮月亮。
"青鸾。"林简默念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着令牌边缘。
天衡珠在包里发烫,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某种遥远的回应。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