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厂区飘着石榴香,李哥和陈姐的复婚宴就摆在改建后的创意市集。阿豪用废钢筋焊了个三米高的爱心拱门,晓燕把收集的口红壳子串成帘子挂在边上,阳光一照,红的粉的光斑在地上跳来跳去。小夏特意给机械臂换了身"行头",臂杆缠满彩带,手掌托着个三层蛋糕,每层都用齿轮和螺丝帽做装饰。
"新郎新娘入场!"晓燕举着手机首播,扯着嗓子喊。李哥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袖口别着陈姐新绣的石榴花,胳膊弯里挽着穿红裙的陈姐——那裙子是用旧工服改的,裙摆还留着道当年补过的针脚。俩人走过齿轮铺的红毯时,李哥突然蹲下,帮陈姐系松了的鞋带,陈姐耳尖泛红,轻轻拍他肩膀:"这么多人看着呢!"弹幕里顿时刷满"老夫老妻的甜"。
蛋糕切开时,机械臂突然"动"了。只见它手掌缓缓打开,弹出串LED灯拼成的"永结同心",吓得晓燕差点把手机扔了。小夏在旁边笑弯了腰:"早改过程序啦!"李哥趁机喂陈姐吃蛋糕,奶油蹭到她嘴角,他用大拇指轻轻抹去,眼里满是柔光,跟当年在废料堆帮她捡扳手时一个样。
婚宴过半,老厂长突然搬来个大箱子:"给你们的新婚礼物!"打开一看,竟是台旧铣床,机身还刻着"1987"的字样。"这是我进厂时用的第一台机器,"老厂长拍着铣床说,"现在送给你们,改造成啥样你们说了算。"李哥摸着铣床斑驳的漆面,突然红了眼眶——当年他跟陈姐的故事,就是从这台铣床开始的。
晚上的厂区亮起星星灯,林默在市集角落支起烧烤架,晓燕举着自拍杆挨个拍:"看看咱们的'工业烧烤',签子都是废钢筋磨的!"小夏拽着我往冷却塔跑,说有神秘礼物。爬到塔顶往下一看,我差点叫出声——整个厂区的屋顶都亮起了彩灯,机械臂的"花灯"在中间旋转,投出各种图案:石榴花、齿轮、还有牵着手的小人儿。
"喜欢吗?"小夏掏出俩螺丝帽吊坠,用红绳系在我们脖子上,"今天学陈姐绣了花,你看!"她指着吊坠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确实是朵石榴花。风掀起她的工服衣角,我看见她后腰新纹了个小图案——是当年她在我掌心画的那个圆圈,里头嵌着颗星星。
远处传来李哥的笑声,他正跟实习生们讲当年怎么替陈姐顶班,陈姐在旁边拆石榴,把果肉分给大家:"尝尝,可甜了!"晓燕的首播镜头扫过我们,弹幕里有人问:"那俩站塔上的是谁?"小夏对着镜头挥挥手,阳光照在她嘴角的痣上,像颗真正的星星。
夜深了,我们围坐在旧流水线残骸旁烤火。小夏把马克笔扔给阿豪,让他在废铁板上画画。阿豪挠挠头,画了个戴焊帽的小人牵着只机械蝴蝶,晓燕凑过去添了几笔,给蝴蝶翅膀涂上口红颜色。李哥往火里扔了块废木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陈姐的耳环闪闪发亮。
"以后每年都办个厂庆吧,"老厂长喝了口茶,望着星空说,"就叫'齿轮与花'节,咋样?"大家都拍手叫好。小夏靠在我肩上,数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说:"你说要是当年没改那机械臂,咱们现在会是啥样?"我看着火光照亮她的侧脸,笑了:"大概还在流水线前数螺丝,不知道星星有多亮。"
她听了,拿起马克笔在我手背画了个小火苗。远处的机械臂还在转,灯光把它的影子投在冷却塔上,像在跳一支永不疲倦的舞。石榴树的花影落在我们身上,风里有烤串的香,有机油的味,还有股说不出的、暖烘烘的希望——就像这厂子,就像我们,锈迹斑斑却又生机勃勃,永远在往亮堂的地儿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