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嵇禹徽那句话，言欢一下午都没能再看进书。
窗外的阳光从明晃晃变得昏黄，书页上的字迹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向那个令他心神不宁的要求。
在他看来，嵇禹徽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性事的人，除了被包养的第一个月，像是要在他身上烙下印记般不知疲倦地索取，其余时候都克制得近乎禁欲，可自他那次发烧过后，嵇禹徽在这方面就克制了很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想要，然后主动的去撩拨。
而当初他们刚在一起时，掌握不好度，好几次擦枪走火，嵇禹徽宁愿冲冷水澡也不肯越雷池一步，以至于后来，嵇禹徽惹他生气了，他就故意的去撩拨嵇禹徽，等把他欲望撩起来后自己就抽身走人，撇下他一个人让他自己难受。
可以说，这应该是嵇禹徽第一次在这方面对他提出特殊要求，他应该欣然配合的，可这个要求……
言欢有点苦恼的挠了挠头，感觉有点难办，但他很了解自己，他属于行动大于言语的那种人，嘴上说的时候他会害羞，不好意思，甚至觉得难为情，可真到了面对面坦诚相待的时候，他又仿佛狐狸精上身了一般，不用刻意去学就很会狐媚子那一套。
他曾对嵇禹徽自嘲的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言怡欣最擅长的就是勾搭男人，而他作为言怡欣的儿子，也天生就会勾搭人，属于他基因里生来就带着的那种。
那时候，嵇禹徽会很严肃的告诉他，他说的不对，他是因为太喜欢，才会想方设法的和自己有更多亲密的接触……
然而五年后重逢，嵇禹徽却和他从前的那些同学一样，认为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勾引。
郑穆说，他们还都爱着彼此，他当然还爱着嵇禹徽，可嵇禹徽还爱不爱他，他却不敢相信，可就算嵇禹徽还爱着他，那份爱也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五年前，嵇禹徽对他的爱，是热烈的，纯粹的，又极尽克制的；
而五年后，嵇禹徽对他的感情，或许还有爱，但更多的是痛苦，掺杂了恨，揉进了尖刺，或有意，或无意，时常刺痛他，似荆棘裹身……
*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言欢仍沉浸在思绪中，首到门铃声突兀地响起，他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发现窗外己是华灯初上，Leo为他订的晚餐准时送达，他机械地起身开门，接过食盒时甚至忘了道谢。
许是一天的工作量都推到了下午，嵇禹徽回来得比平时晚，言欢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时，己经洗完澡坐在床上假装看书。
门开了，嵇禹徽穿着深灰色西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领带己经松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言欢抬头，视线从书本上方掠过，与对方西目相对，他看到嵇禹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在看到睡衣的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件睡衣是言欢自己的，浅灰色丝绸布料，舒适却不够性感。
嵇禹徽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解开袖扣，将衬衫从皮带中抽出，转身进了浴室。
听见水声响起，言欢深吸一口气，脱下睡衣，换上早己准备好的白衬衫，他只系了中间两颗扣子，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他羞耻地咬住下唇，双腿不自觉地并拢，又强迫自己分开，最后只能用被子遮掩。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没一会儿嵇禹徽就裹着浴巾出来了，原本打算去衣帽间里拿睡衣换上，却在瞥见床上的身影时猛地停住。
言欢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实质般扫过自己的身体，宽大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在暖色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紧咬着下唇，克服自己的羞耻心，然而身体的反应却不尽人意，羞耻感要明显大于，言欢不禁有些着急了，而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嵇禹徽忽然走过来将他揽进了怀里。
“对不起……”言欢小声的道歉，“我没做好。”
嵇禹徽轻抚他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是我提的要求不合适。”
言欢怔住，这个语气，这个神情，恍如五年前那个总是为他找借口的嵇禹徽。他不由自主地仰头，想要看清对方眼中的情绪，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思绪。
嵇禹徽的唇压下来，温柔却不容拒绝，言欢僵了一瞬，忽然想起包养初期嵇禹徽对他的警告，即使后来因为他生病，嵇禹徽准许了他的逾越，可他依然不敢放肆。
“在想什么？一点都不专心...”嵇禹徽捏了捏他的后颈，语气中带着不悦。
言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主动凑上去回吻，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不敢太过投入，生怕一不小心又犯了忌讳。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刺痛，却还要装作享受的样子……
*
考研的日期越来越近，图书馆里的学习氛围愈发浓厚，同时也更浮躁。
有人翻书，翻着翻着突然把书扔了，烦躁的揪自己的头发，引来不少人侧目，而那人在发现自己影响到其他人后又羞愧的去把书捡了回来，佯装无事发生。
在座的几乎都是为了考研准备许久的人，非常能理解考前这种焦虑的情绪，虽然有被打扰到，但没有人抱怨。
言欢的心态其实还好，他没有来自家人的压力，也没有经济压力，对今年的考试也不抱很大的期望，要是考上了算他走运，没考好的话就再来一年。
午饭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言欢端着餐盘刚找到位置，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温鹤鸣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鼻梁上还架着看书用的防蓝光眼镜，在他对面坐下。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你紧张吗？”
言欢摇了摇头，回道：“没抱期望，重在参与吧。”
“这种心态挺好的，说不定能超常发挥。”温鹤鸣笑道。
“希望如此！”
“你明年就要毕业了，想好毕业课题了吗？”
说到毕业论文，言欢不由又皱起了眉，“己经定了，但论文怎么写我还是没头绪！”
“你毕业导师找的哪位？他没给你指导或建议吗？”
言欢摇了摇头，“他让我自己先写个框架.……”说着他有些苦恼的皱起眉，“毕业怎么这么麻烦？”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找我。”温鹤鸣道，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言欢脸上。
几个月前，他这个漂亮学弟还总是独来独往，眼神空洞得像具精致的人偶。
而现在，他会皱眉、会抱怨、会因为论文烦恼，说话时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连抱怨都带着鲜活的气息。
这些再普通不过的情绪，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珍贵。
想来，这些变化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