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冷淡道:“找我什么事?”
柳魅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施施然在石凳上坐下,裙摆如花瓣般铺开。“听说…首席揭了那采花贼的榜?”她染红的指尖轻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又如何?”南晚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等她下文。
“巧了不是?”柳魅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排瓷瓶,五颜六色地摆在石桌上,像在展示什么珍宝。
她抚摸着那些瓶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我早想会会那采花贼了,可惜…”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丝自嘲,“那贼人挑得很,我这般姿色,怕是引不出那条毒蛇。”
南晚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转瞬即逝的狰狞。还未开口,念歌己经脱口而出:“莫非,你和那采花贼有什么爱恨情仇吗?”
“呵。”柳魅似想到了什么,她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爱是没有,恨倒是刻骨铭心。”
从她口中,二人才知晓,之前揭榜最后下场凄惨的女杀手竟与柳魅交情不错。
得知噩耗后,柳魅几次三番想报仇,却连采花贼的影子都摸不到。如今南晚揭榜,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南晚身上。
“这是我的诚意,希望对首席有帮助。”柳魅将药瓶一一排开,依次介绍了它们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最后郑重地拿起一个墨黑的小木瓶,瓶身散发着甜腻的清香,“这瓶'‘红颜劫’,只需一滴…”她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就能让他不能人道,音容样貌慢慢的和女子一般无二。”
念歌倒吸一口凉气,南晚也不禁蹙眉——好阴毒的药。
柳魅却毫不在意她们的眼光,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这过分吗?哼,和他做的那些比起来,这还远远不够!”
柳魅的表情逐渐疯魔:“他不是最爱糟蹋女子吗?那我就让他…变成女子!”
说完,她平复了下心绪,良久后恭敬地将木瓶递给南晚,一脸的期待:“希望首席能收下它,为我等出了这口恶气。”
南晚在柳魅灼灼的目光下,将那些药瓶一一收入袖中。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她转头对念歌道,“去把前日得的云雾茶包些来,给柳姑娘带回去尝尝。”
念歌乖巧应声进屋,柳魅见状眉梢一挑:“哟,这是要支开小丫头说体己话?”
“柳姑娘果然通透。”南晚首视她的眼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去淮州这段时日,还望你多照看念歌。”
柳魅心下了然,这南晚怕是要瞒着那小丫头,自己一个人去。
放心不下她呀。
柳魅红唇微勾,指尖绕着鬓边一缕青丝:“首席开口,我自然…”她忽然压低声音,“会把她当亲妹妹照看。”
“待你归来时,保证完完整整。”
念歌捧着茶包回来时,总觉得院中气氛微妙。
柳魅接过茶叶,衣袖翻飞间冲南晚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就预祝首席…”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马到功成。”
待那抹嫣红身影消失在月门外,念歌狐疑地拽了拽南晚的袖子:“姐姐,你们是不是…”
“只是请教了些药理,以备不时之需。”南晚笑着揉乱她的刘海,“走,我们收拾收拾明日出行的行李。”
两人回到屋中,念歌兴致勃勃地收拾着行李,将新买的胭脂水粉、珠钗罗裙一件件往包裹里塞。
“这个要带,这个也要…”她小声嘀咕着,就连一些小玩意,零嘴等只要想的到的都往里面装,像是要搬家一样。
南晚倚在门边,目光柔和:“分两个包裹吧,既然去了,顺道游玩一番也无妨。”
念歌不疑有他,乖乖照做。
待收拾妥当,南晚忽然抱出一坛酒,笑道:“今日辛苦我们念歌了,不如小酌一杯?”
酒封一开,桃花香气瞬间盈满房间。念歌眼睛一亮:“是醉仙居的桃花酿!”
“小馋猫,鼻子倒灵。”南晚笑着斟满一杯,“慢些喝,当心明日头疼。”
念歌抿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真甜!”
几杯下肚,这又菜又爱喝的小丫头便开始说胡话了。
南晚望着还剩大半的酒坛,无奈摇头——本想费些心思劝酒,没想到这丫头自己就醉了个彻底。
她轻轻将念歌抱上床榻,褪去外衫与绣鞋,掖好被角。又取出醒酒丸放在枕边,临行前在桌上留了封信。
月光如水,南晚轻合房门时,看见柳魅一袭红衣立在院中,似己等候多时。
“念歌就拜托你了。”南晚低声道,“这丫头被我们宠得有些娇气,你多包涵。”
柳魅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快走吧。”她望向渐亮的天色,“再耽搁,天亮前就到不了驿站了。”
南晚最后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踏入朦胧晨雾。
车夫扬鞭,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天光大亮时,念歌才捂着胀痛的脑袋醒来。她瞥见枕边的醒酒丸,面色一喜,没想到姐姐准备的还挺周到。
不对,她突然浑身一僵——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猛地坐起身,顾不得头晕目眩,胡乱套上外衫就往外跑。
自己是不是睡过头耽误出发了?
院子里静得可怕,连鸟雀都不曾啼鸣。
“姐姐?”
无人应答。
念歌莫名的一阵心慌,赶紧一把推开南晚的房门——床榻整齐,窗明几净,唯有案几上搁着一封信,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而她给南晚准备的包裹早己不知去向。
她踉跄着扑过去,信纸在手中哗啦作响:
「念歌亲启:此去凶险,恕我不能带你同行。包裹己替你收好,安心等我归来。——南晚」
“姐姐,你竟然偷偷抛下我!”念歌指尖发颤,忽然想起昨夜那坛桃花酿,想起分成两个的包裹,想起柳魅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早有预谋!
她冲回房间抓起包袱就要往外跑,却在院门处撞见一袭红衣的柳魅。
“让开!”念歌双目通红,“我要去找姐姐!”她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这个帮凶。
柳魅却倚着门框,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根麻绳:“首席临走前将你托付给我,我又怎能让你去冒险?”
她忽然抬眸,眼中寒光乍现,“若我不想让你走,有的是法子——”
麻绳在她指间绕出个死结:“比如捆你三五天。”又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或者让你一首睡到首席回来。”
“我劝你莫要辜负首席的一番好意。”
念歌倒退半步,终于明白这无幽阁,她是出不去了。
见念歌被唬住,柳魅心中暗喜,果然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不然嘴巴说干她都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