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猫眼外的冷光里，刀疤男的喉结动了动，手指在手机屏上快速划动——那姿势像在发消息。
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想起陈芳说的“上个月被打”，想起周敏病房里的监控干扰器。
张薇的人，到底还是找来了。
她摸出手机，拇指在通讯录里精准按到赵刚的名字，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
刀疤男突然抬起头，猫眼的鱼眼效果让他的脸扭曲成青灰色，苏悦猛地屏住呼吸，首到他重新低头看手机，才迅速打字：“走廊有可疑男子，穿黑连帽衫，下巴刀疤，需要支援。”
消息刚发出去，门外就传来脚步声渐远的轻响。
苏悦贴着门板等了三秒，突然听见电梯“叮”的一声，接着是急促的跑动声——赵刚的步频她太熟悉了，每一步都带着职业保镖的利落。
“先生，需要帮忙吗？”赵刚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苏悦贴着门，听见刀疤男的冷笑：“关你屁事。”下一秒是布料摩擦声，“放手！”“配合检查。”赵刚的声音沉下来，混着另两个男声，“安保部的，跟我们去监控室调记录。”
苏悦拧开门锁的瞬间，正看见赵刚单手扣住刀疤男的手腕，另一名安保举着对讲机汇报位置。
刀疤男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苏悦瞥见锁屏壁纸是张薇的侧脸——虽然打了码，但那枚标志性的泪痣正对着她。
“苏小姐。”赵刚抬头，眼神扫过她攥紧的防狼喷雾，“您回屋，我们处理。”他蹲身捡起手机，拇指按了按关机键，“这手机得交给警方。”
刀疤男突然吼起来：“你们敢动我？张总说了——”后半句被赵刚用擒拿手法压得变了调，两个安保一左一右架着他往电梯走。
苏悦望着他们的背影，翡翠项链贴着锁骨发凉——张薇果然按捺不住了，明天就是省锦赛决赛，她急着在赛前打乱自己的节奏。
“叮——”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苏悦退回房间，反锁好门，拨通林宇的电话：“刚抓了张薇的人，手机里有她照片。”
“我马上过来。”林宇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等我。”
二十分钟后，林宇攥着陈芳的证词复印件冲进房间，手机屏幕亮着张薇公司的股权结构图：“刘明刚发的，张薇老公的公司占省队器材供应商60%股份，她爸是体育局顾问，能干预赛事器材审核。”他把手机拍在桌上，“那刀疤男是她老公的远房表弟，去年因为斗殴进过局子。”
苏悦指尖划过股权图上的红色标注，突然笑了：“怪不得陈芳说检测单是走流程，原来从器材采购到检测审核，都是他们家的人。”她抬头时眼里燃着冷光，“但明天我要游出个人最好成绩，让所有镜头都对准冠军领奖台——到时候，他们的网再密，也得被冠军的光芒撕开个口子。”
林宇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苏悦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23:17，她推了推他：“去睡吧，明天五点得去游泳馆热身。”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爬进来时，苏悦盯着天花板，耳边循环播放着前晚陈芳的证词录音。
张薇三年前开始用劣质器材，周敏的骨折不是意外，陈芳被威胁的细节，刀疤男手机里的张薇照片……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拼成一张网，而网的中心，是明天的决赛。
凌晨五点，游泳馆的消毒水味裹着冷意钻进鼻腔。
苏悦蹲在跳台边，指尖划过水面，水温27.5℃——这是她最适应的温度。
林宇抱着浴巾站在边道，欲言又止：“昨天那男的……”
“赵刚己经把手机交给刘记者了。”苏悦戴上泳帽，发尾沾着的水珠落进泳池，“等决赛结束，我们就把证据递给省纪委。”她深吸一口气，望着池底的蓝线，“但现在，我要先赢了这场比赛。”
发令枪响起时，苏悦像支离弦的箭扎进水里。
她能听见观众席的欢呼，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划水节奏重合，能听见林宇在边道喊“保持频率”——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肌肉记忆在自动复刻着高博士设计的最佳划水路线，重要的是，伤病恢复加速的体质让她昨晚只睡了西小时仍状态，重要的是，她要让所有人看见，被当成陪练的苏悦，游得比谁都快。
触壁的瞬间，电子屏跳出“1分08秒23”——她破了自己保持的省纪录。
看台上炸开的掌声里，苏悦抹了把脸上的水，望见看台区第三排，张薇正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苏悦！”林宇举着浴巾冲过来，眼睛亮得像星子，“你做到了！”
苏悦扯下泳镜，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去查刀疤男的住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张薇今天肯定急着找人补漏，那男的说不定会联系上线。”
赵刚的车停在城郊老小区楼下时，正是午后最晒的时候。
苏悦缩在后排，望着二楼窗户里晃动的人影——刀疤男的租房信息是刘明半小时前发的，此刻那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正抱着纸箱往屋里搬，裙摆扫过台阶上的矿泉水瓶。
“那女的是张薇的生活助理。”林宇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对比，“上个月张薇出席活动，她帮着拎过包。”
苏悦眯起眼：“她手里的纸箱，是A4纸大小。”她摸出望远镜，“箱子上有‘恒远印务’的logo——张薇老公的公司有印刷厂。”
“要跟上去？”赵刚握着方向盘，“我在楼下守着，你们从消防通道上。”
碎花裙女人的钥匙刚插进锁孔，苏悦就推着林宇走过去，假装看手机：“哎，302是这儿吗？”她抬头露出抱歉的笑，“我们是社区的，来做人口普查。”
女人后退半步，纸箱在怀里颠了颠：“我刚搬来，还没去登记。”
“没事，我们上门服务。”林宇掏出伪造的工作证晃了晃，“您贵姓？”
“王。”女人的眼神往楼道里飘，“我赶时间……”
“王女士。”苏悦突然压低声音，“周敏的腿，是张总让你往监控里塞干扰器的吧？”
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缩，纸箱“啪”地掉在地上，一叠文件散出来——最上面那张，是省队下季度器材采购合同，甲方签名栏空着，乙方赫然是张薇老公的公司。
苏悦弯腰捡起合同，指尖划过乙方公章：“王女士，周敏现在还在医院，陈芳被打成那样，你们就不怕报应？”
女人的嘴唇抖了抖，突然抓起纸箱往屋里跑。
苏悦正要追，林宇拽住她：“别打草惊蛇，先拍证据。”他快速按下手机拍照键，“刘明说省纪委的人明天到，我们今晚把这些发给他们。”
回到酒店时，夕阳把落地窗染成血红色。
苏悦把合同照片导入电脑，屏幕上的公章与张薇老公公司的工商信息完全吻合。
林宇站在她身后，声音发闷：“原来我之前用的泳镜，都是他们家的货……怪不得去年训练总起雾。”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总说‘苏悦你陪练最有用’。”苏悦没回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因为你用着劣质器材，而我——”她按下发送键，“用的是我爸偷偷给我留的专业款。”
林宇沉默了很久，首到苏悦合上电脑，才哑着嗓子说：“苏悦，我……”
“明天省纪委的人会来取证据。”苏悦打断他，起身去浴室洗脸，“今晚你回自己房间，我要睡了。”
热水冲在脸上时，她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下，两下，很轻，却带着紧迫的节奏。
苏悦擦干脸，抓起防狼喷雾走到门边，从猫眼望出去——是林宇，他的影子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长，眉头皱成一团，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她转动门锁的瞬间，听见林宇急促的呼吸声。
门开的那刻，他抬头，眼底泛着红：“苏悦，我刚收到消息……张薇今晚要见一个人，可能和省锦赛裁判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