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岭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铅灰色的天幕。潮湿的空气裹着松针的腥气,刘楠喘着粗气,油锯的震动顺着手臂麻到肩膀,锯齿撕开灌木的瞬间,溅起的碎屑糊了她一脸。她的猎犬黑子焦躁地在脚边打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 这畜生对天气变化比天气预报还灵。“都别磨蹭!” 她扯着嗓子冲身后三个伐木工吼,工装裤上沾着的木屑被风卷着簌簌往下掉,“找到倒木就撤,我可不想被雷劈成焦炭!”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把半边天照得雪亮。沈青禾的声音从山脚下飘来,带着被风撕碎的急迫:“刘楠!快下来!那些倒木被下了咒!”
“咒?少拿这些封建迷信糊弄人!” 刘楠啐了口唾沫,转身继续锯树,“有本事你下来跟我说说,这树还能成精不成?” 可当锯齿突然 “咔嚓” 卡住,她低头一瞧,树干断面正渗出墨绿色的液体,黏糊糊的,和昨晚在地下实验室见到的化学药剂一个德行。黑子突然狂吠着扑向右侧灌木丛,惊起一群通体漆黑的乌鸦,翅膀拍打声像极了破旧的帆布被撕碎。
“这些树被注射了易燃剂!雷暴天气......” 陈延川举着自制的避雷装置冲上山坡,腰间的桦树皮画工具包晃得叮当作响。他的话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劈碎在半空。
沈青禾伸手触碰最近的松树,指尖刚贴上粗糙的树皮,海量画面就往她脑子里灌: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半夜往树干里注射药剂、有人狞笑着点燃火把,还有父亲被按在地上的绝望呐喊。记忆碎片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鼻腔里甚至泛起铁锈味。“快撤!这些树就是炸弹!” 她大喊着一把抓住刘楠的胳膊。
刘楠却狠狠甩开她:“我爹就是在找这些东西时死的!现在你让我就这么走?” 她咬着牙启动油锯,蓝光却突然从树根爬上树干 —— 所有树木的年轮都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是活过来的巨型蜈蚣。
“树、树动了!” 一个伐木工突然惨叫着后退,众人惊恐地看着周围的松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枝干,树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更多墨绿色黏液。
“看!是火雨!” 倚晴突然尖叫。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滋啦” 腾起蓝色火焰。沈青禾本能地把刘楠扑倒在地,身后的松树轰然炸裂,燃烧的树脂像滚烫的弹片西处飞溅。
陈延川甩出工具包,里面的防火布 “唰” 地展开,把几个人罩在下面。可火焰烧穿布料的焦糊味很快传来,刘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嘶吼着:“这样撑不住!往山脊线跑,那边树少!”
“当年的大火根本不是意外!” 沈青禾在轰鸣声里扯着嗓子喊,“有人故意用化学药剂制造森林火灾,掩盖地下实验室的秘密!”
她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熟悉的油锯声 —— 不是他们用的国产货,而是苏联产 “暴风雪” 特有的低沉嗡鸣。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震颤,仿佛死神正在拉动链锯。
黑子突然挣断牵引绳,箭一样冲进火海。刘楠红着眼眶就追:“黑子!别去!”
“刘楠!危险!” 沈青禾和陈延川对视一眼,同时追了上去。浓烟里,几道黑影若隐若现,为首那人戴着桦树皮面具,手里握着的钢斧刻满图腾,斧刃还在往下滴血。面具人抬手,身后同伙立刻呈扇形包抄,他们身上的雨衣印着模糊的俄文标识,靴子踩碎燃烧的树枝,溅起的火星落在防火布上。
“把箱子交出来!” 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指甲刮擦铁板,“当年没烧死的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刘楠突然横身挡在众人前面,父亲留下的伐木斧不知何时己经握在手里,斧柄上的雕刻硌得她掌心生疼:“想动他们,先过我这关!”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把斧头攥得死紧。
“就凭你?” 面具人冷笑一声,打了个手势。两个同伙立刻启动油锯,锯齿结着冰碴,在闪电下泛着冷光,首首朝着刘楠冲过来。
沈青禾抱紧怀里发烫的金属箱子,能清晰感觉到图腾纹路在震动。她突然发现,面具人钢斧上的图腾和箱子上的符号能拼成完整图案。而更让她脊背发凉的是 —— 暗处还有多少戴着面具的人,正举着望远镜,等着看他们葬身火海?
陈延川悄悄摸出桦树皮工具包里的匕首,压低声音:“青禾,你带着箱子往东边跑,那边有断崖......”
“跑?今天谁都别想走!” 面具人猛地挥斧,一道火光擦着沈青禾的耳边飞过。雷暴在头顶肆虐,火焰与雨水交织成诡异的红蓝光影,一场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