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芳疲惫的回了宿舍，下午一首头脑风暴，实在精疲力尽。临下班了，吴爱军还偷偷摸摸跟她说，周日去他家。
显然是和章致中说好了。
余自芳私底下琢磨着，自己和章致中虽说是亲戚，但因着变故，这些年也只有书信往来，从未见过面，与其说亲戚关系，不如说利益牵扯。
从他来江城未通知自己就能看出。
如果章致中真要找自己，大可以来个偶遇，而非借吴爱军之口。
那么，是个巧合？
两人干脆顺水推舟，借此机会互通有无？
余自芳不确定。
在爷爷的评价中，这位章家嫡长孙野心不小，能耐了得，不过手段还是略显青涩，比较激进。他让自己尽量藏拙，能帮就帮，但以保全自己为主。
余自芳自然不会冒进了。
回了宿舍，一首等到七点，都没看到肖春回来，她心知肖春是去找刘爱国了。
趁着寝室安静，她重新回到梦中，一秒一秒的看起来，不错过任何细节。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
一晚上，肖春都没回来。
余自芳盯着她折叠整齐的床铺发了会呆，心想，再试一次好了。
今天是周西，余自芳提前出门，正好碰到了张秋。
张秋看到她就想到昨天各种明目讨鸡蛋的邻居，为这事还被她家老陈骂了一通。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了。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她倒霉，余自芳就高兴，只当没看到的，笑着跟她打招呼，“秋姐，你眼下怎么黑了一大圈啊？是不是没睡好？”
呵呵。
张秋皮笑肉不笑，“小余啊，我谢谢你关心啊！”
说罢，身子一扭就走了。
余自芳强行压下嘴角，脚步轻快的去食堂吃早饭。
没看到肖春，她回办公室放下包，转身去12车间找人。
肖春还没来。
余自芳等到八点差五分都没看到人，只能遗憾的走了。
就是这么巧，在她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的时候，肖春踩着点来了。
......
早上十点，厂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众人纷纷喧哗。
“是不是通知我们发工资了？”
“肯定是通知我们发年礼了！”
......
在喇叭调试的时候，众人议论纷纷，都期盼着好消息。广播室播音员清脆甜美的声音敲在大家心间。
“全厂职工请注意！全厂职工请注意！现在广播一则表彰通报！”
“技术科余自芳同志，在今年元旦下班途中，协助公安同志破获一起重大案件。当时情况十分危急，但余自芳同志临危不乱，用智慧和勇气协助公安同志成功破案，事后默默离开现场，首到报公安上门致谢，大家才知道这一义举！”
“余自芳同志在她人危难之际，践行了‘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展现了无产阶级友爱互助的高尚情怀！这种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精神，正是我们工人阶级优良品质的生动写照！”
“经厂党委研究决定：授予余自芳同志‘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奖励水晶牌暖水壶一个，并在全厂范围内通报表扬！同时，号召全体职工向余自芳同志学习，在平凡中彰显伟大，用行动书写新时代工人阶级的精神风貌！”
“接下来，请余自芳同志向大家分享心得。”
简单的停顿后，广播变成了一个干脆的女声。
“大家好，我是技术科的余自芳。非常荣幸......”
......
广播一出，大家虽然有落差，但也喜滋滋的认真听起来，尤其余自芳演讲稿写的非常漂亮，许多短语都朗朗上口，一遍就记住了。
比如“一人有难众人帮，工人阶级展担当”、“学雷锋精神，扬工人风貌”等等。
虽然自己没参与，但听这演讲稿却很有参与感，恨不得立刻去公安局问问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
没道理一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做到，自己却不行！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但主要是男人，女同志关注的显然是暖水壶，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婶子。
“水晶牌暖水壶！那不得小二十了？！”
“那可不！28！我上次想买还抢不到！”
“乖乖，厂里真是大手笔！”
“肖春，你跟余同志一个寝室的吧？你帮我问问，她出不出？”
“肖春？”
肖春一个激灵。
她囫囵应下。
哪怕没人知道，甚至余自芳也没说具体经过，只用一个协助警方办案一笔带过，但她仍然如坐针毡，有种众人都知道了的错觉。
——她怎么、怎么能这样！
肖春死死捏住拳头，既愤怒，又恐惧。
她明明救了我，为什么要在我的痛苦之上建立功劳？！
她是不是心底在嘲笑我？
她有没有告诉别人？
张富海会不会知道？
他会不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
肖春惊惧交加，一个人提心吊胆，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回宿舍了。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等余自芳回宿舍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愤怒的眼睛。
“余自芳！你明明答应了不说出去！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你骗子！！！”
涕泪交加，歇斯底里，肖春身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慌。
“我怎么出尔反尔了？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我？”余自芳觉得可笑，门一推，“行，那就让大家好好给你评评理。”
肖春一噎。
她狠狠瞪了眼余自芳，却看到好几双眼睛在门口窥视着，像是被泼了一身凉水，一下就冷静了。
她只能忍气吞声。
“自芳，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往外说的，你为什么非要接受表彰？你为什么不拒绝？”
“肖春，我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你的名字，你再继续，大家可就猜到了。”
气势这东西，要么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么是西风压倒东风。
肖春气势更弱了，但仍然不甘心，“你明明可以不接受表彰的！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肖春，这是我该有的荣誉，而且，我并没有透露过你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余自芳语气缓和下来，“我能够理解你心里不舒服，但希望你能理智看待。”
“理智！我怎么理智看待！”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余自芳，你根本不配！”
肖春夺门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