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可知错?”宋夫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月抬头,嘴角含笑“月儿不知何错之有,还请母亲大人明示。”
宋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侮辱林姑娘在先,她是你姐姐好友,也是我不日前认下的干女儿,你不该毫无证据就污蔑于她。”
宋月心中一凛,什么?干女儿,这老太婆何时…宋月气狠了,指甲陷入掌心满脸不情愿的说:“还请母亲明鉴,我之前不知道林瑜是您的干女儿,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这才冒犯了林姑娘。”
宋夫人淡淡一笑,也不接宋月的话茬,只专心做茶。
青瓷茶盏落在紫檀案几上,发出玉磬般的清响。宋母收回素手,腕间翡翠镯子滑过月白杭绸袖口,在暮春的日光里荡开一痕碧水。
她倚着嵌螺钿紫檀雕花椅背,颈后枕着杏红撒金引枕,眼风却仍端着三分劲。到底是掌着中馈的尚书府主母,便是闲时吃茶,肩背也不肯真正松下来。羊脂玉似的指尖沿着盏沿慢慢打转,新沏的君山银针在青瓷里浮沉,芽尖儿根根竖着,倒像她发间那支累丝金凤簪的流苏。
"太烫。"她忽然开口,音色是多年熏香礼佛养出来的温润,却惊得奉茶侍女慌忙跪地。沈氏垂眸瞧着那袅袅升腾的茶烟,唇角抿出个似有若无的笑纹。二十年了,这些丫头还是学不会——七分烫时茶香最醇,过了八分便要涩口,这是萧家女儿十三岁就该懂的规矩。
廊下画眉鸟扑棱棱抖开金翅,她终于端起茶盏。左手三指托底,右手以袖掩面,低头时耳畔明月珰纹丝不动。琥珀色的茶汤沾唇即分,唯有睫羽在鼻梁投下蝶翼般的影。待搁下茶盏时,盏底残留的水痕正映着窗外一树将谢的海棠,倒像胭脂化在了青玉里。
“月儿,我作为尚书府主母,亦你的母亲,一首对你宽容有加,但宽容并非纵容,你屡次犯错,不仅损坏我尚书府名声,更是让我对你失望至极。”
宋月闻言,脸色一变,她从未见过萧淑慧(萧淑慧是宋夫人的名字)如此严肃的一面,心中不禁有些发虚,但她仍强趁着你面子冷哼道“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别忘了,我可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我阿娘可是爹爹的心尖宠。”
萧淑慧冷笑一声,道“他疼你又如何,我是你母亲,管教你,天经地义,规矩就是规矩,不容任何人挑战,你近日之举,己违反了家规,我必须惩罚你,以儆效尤”
说罢,她挥手示意身边的李嬷嬷上前,将宋月带了下去。宋月挣扎着,口中不停咒骂,却无济于事。
李嬷嬷将宋月推进祠堂,向宋月行了礼才说道:“主母罚二小姐在祠堂跪满西个时辰,抄写家规百遍。”说完,李嬷嬷吩咐余下的几个丫鬟在祠堂外各处守着,不让祠堂外的人来打扰,也不让祠堂里面的人出去。
宋月气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狠狠瞪着李嬷嬷。李嬷嬷也不恼,只默默退下。宋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这个老虔婆,竟然敢罚我!等我出去,定要让爹爹好好治治她。”
可没坐一会儿,膝盖便传来阵阵刺痛,想到还有西个时辰要跪,她心里一阵发怵。她试图起身离开,却被守在门外的丫鬟拦住。无奈之下,她只能重新跪好,拿起笔抄写家规。
刚写了几页,她便觉得手腕酸痛,字迹也越来越潦草。这时,祠堂的门突然被推开,竟是林瑜。林瑜嘴角含笑,眼中却满是得意:“二小姐,这滋味不好受吧?”
宋月怒目而视:“你来干什么,想看我笑话吗?”
林瑜掩嘴轻笑:“二小姐莫要误会,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受罚。”
说罢,她走上前,拿起宋月写的家规,嘲讽道:“这字写得可真丑,看来二小姐不仅没规矩,连字也写不好呢。”宋月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瑜耀武扬威。
林瑜嘲笑完宋月,乐滋滋的跑回去跟宋婉和翠儿分享这个八卦。
林瑜蹦蹦跳跳地跑到宋婉和翠儿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宋月在祠堂里的惨状,脸上满是得意。“你们是没看到,宋月那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她还想反抗,结果被我几句话就怼了回去。”
宋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哼,她平日里嚣张惯了,这次也该让她吃点苦头。”翠儿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小姐也太不懂规矩了,活该被主母罚,对了,林瑜姑娘你之前被二小姐冤枉的时候还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怎么现在不怕啦?”
林瑜嘿嘿一笑:“我不装的唯唯诺诺,楚楚可怜,宋月怎么会觉得我好欺负呢!”
三人正笑得开心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竟是宋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李嬷嬷板着脸,冷冷地说道:“主母听闻林姑娘去祠堂打扰二小姐受罚,很是不悦,让林姑娘去正厅一趟。”
林瑜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中暗叫不好,可又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李嬷嬷去了正厅。
宋婉跟着林瑜一起去了正厅。
厅内宋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威严。林瑜忐忑地走上前,福身行礼:“夫人,不知唤瑜儿前来所为何事?”
宋夫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淡淡道:“你去祠堂看了宋月受罚?”林瑜心中一紧,忙解释道:“夫人,瑜儿只是一时好奇,想去看看二小姐,并无打扰之意。”宋夫人又道:“好奇?今日我罚了宋月,你去取笑她 ,只怕日后她是要记恨你的,你不怕她找你麻烦?”
林瑜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说不怕,还没开口,宋夫人微笑着对她说道“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干女儿?”
林瑜愣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成为尚书府主母的干女儿,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能借此攀附上尚书府这棵大树,日后的荣华富贵便有了保障。
这叫什么来着,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我林瑜也是要发达了,哈哈哈哈~
她忙跪地,激动道:“夫人,瑜儿自然是愿意的,能成为您的干女儿,是瑜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干女儿,以后行事也需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瑜竟然喜极而泣,重重磕了个头,“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一旁的宋婉也满脸笑意,她是真的高兴,原本她还想着林瑜以后要怎么样才能长久的留在尚书府,留在她的身边,如今母亲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宋夫人看向宋婉,“婉儿,以后要和妹妹好好相处。”宋婉笑语晏晏的答道,“是,母亲,女儿自会与林瑜妹妹和睦相处。”
林瑜成为干女儿后,身份陡然提升。宋婉带着林瑜回房,一路上都在和她商量日后如何在府中更好地生活。而此时,在祠堂里的宋月抄完家规,膝盖早己麻木。得知那老太婆真认了林瑜做干女儿,她气得将笔狠狠一摔。
几日后,宋婉带着林瑜去逛街采买。林瑜穿着崭新的衣裳,兴奋不己。街道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她们走进一家首饰店,林瑜看中了一支珠花。
就在这时,宋月带着丫鬟也来到了店里。宋月看到林瑜,眼中满是恨意。她故意走到林瑜面前,撞了她一下,珠花掉落在地。林瑜刚要发作,宋婉赶紧拉住她,笑着对宋月说:“二妹妹,今日出门怎么如此不小心。”
宋月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林瑜想起自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怕她?便大声道:“二小姐,撞了人就想走?”宋月停下脚步,回头怒视,“少小人得志,过几日爹爹便要回府了,等爹爹知道你娘罚了我,肯定要生气的,看到时候谁笑到最后。”
甩出这句话宋月便气冲冲的带着丫鬟婆子一干人等离开了首饰店。
翠儿看向宋婉,“小姐,二小姐说老爷要回府了,万一老爷真为二小姐的事怪罪主母可怎么办?”翠儿皱着眉头,满脸担忧。
宋婉轻拍翠儿的手,安慰道:“翠儿,莫要慌张。爹爹向来明事理,不会只听二妹妹一面之词。况且母亲罚她也是为了府里的规矩,爹爹不会怪罪的。”林瑜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婉婉说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婉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不说话,爹爹明事理,他明的是母亲背后的家族,不到万不得己他是不会给母亲难堪的,纵然他这些年不曾与母亲恩爱有加,但是给母亲的体面却一点也不含糊,就是因着外祖父和舅舅的缘由,外祖父可是潜龙之时就跟随陛下左右,深受陛下倚重。
林瑜不知道宋婉内心的想法,只以为她也在担心母亲,出声安慰道:“婉婉,别发呆了,我还没逛够呢,快些带我去你平时爱吃的果子,让我也尝尝,对了,翠儿也想吃!”
翠儿一听,立马星星眼,“呜呜呜,林瑜姑娘真好,小姐我们快些去吧,那家点心铺人可多了去晚了就没有了。”
宋婉笑着摇摇头,“真是拿你们没办法,那我们就快些去吧,正好我也去就没吃了,今日我们就多买些,给母亲也带一份,让她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