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羞恼地捏住她的脸颊:“薛灵栀!你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哟哎哟!”薛灵栀夸张地哀嚎,“叶大哥救命!有人恼羞成怒啦!”
叶肖站起身,大步走向河边:“我去再抓几条。”
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薛灵栀见叶肖走远,立刻蹭到林瑜身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林姐姐,送你个好东西!”
“什么?”林瑜狐疑地打开,里面竟是几朵晒干的粉色小花,“这是……”
“上次在西域买的‘相思桃’!”薛灵栀压低声音,“泡茶喝下去,会让人对眼前的人产生好感!你待会儿给叶大哥喝……”
林瑜一把捂住她的嘴:“你从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薛灵栀挣扎着掰开她的手:“药王谷古籍上写的嘛!你放心,我改良过配方,只会让人说真心话,不会有副作——哎呀!”
她话没说完,林瑜己经揪着她的耳朵站起来:“走,跟我去洗菜!”
“疼疼疼!叶大哥!有人虐待未成年少女!”
叶肖回头,正好看见林瑜拽着吱哇乱叫的薛灵栀往河边走。阳光下,林瑜的侧脸泛着薄红,发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又迅速压下,转身继续抓鱼。
薛灵栀被按在河边洗野果,眼珠一转,突然惊呼:“林姐姐!你背后有蛇!”
“什么?!”林瑜猛地转身。
薛灵栀趁机一推。
“哗啦!”
林瑜跌进浅水区,溅起大片水花。她浑身湿透,长发散乱,不可置信地瞪着岸上笑弯了腰的薛灵栀:“薛!灵!栀!”
叶肖闻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林瑜坐在及腰的河水中,衣裳湿透贴在身上,气得脸颊绯红;薛灵栀在岸上笑得打滚,手里还举着那包“相思桃”。
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黑着脸拎起薛灵栀的后领:“你干的?”
薛灵栀双脚离地,扑腾得像只小鸡崽:“我我我这是促进感情交流!”
叶肖把她丢到三丈外的草地上:“面壁思过。”
转身走向河里,伸手去拉林瑜:“没事吧?”
林瑜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却因河底青苔太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叶肖一把接住她。
两人湿漉漉地贴在一起。
薛灵栀从指缝里偷看,小声嘀咕:“这可比话本子精彩多了……”
傍晚,篝火旁。
薛灵栀可怜巴巴地啃着没加调料的烤鱼:“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瑜裹着叶肖的外袍,哼了一声:“今晚你守夜。”
“啊?!”
叶肖默默往林瑜的烤鱼上多撒了一把香料。
薛灵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咧嘴一笑:“其实落水也挺值的,对吧林姐姐?”
林瑜抓起一把草屑丢她:“吃你的鱼!”
夜色渐深,星河倒映在河面上。
叶肖靠在树下守夜,听着帐篷里传来薛灵栀轻微的鼾声,和林瑜翻身的窸窣声。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轻轻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夜深了,篝火渐熄,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林瑜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薛灵栀蜷缩在一旁,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那包可笑的“相思桃”。
她轻叹一口气,悄悄掀开帐帘,钻了出去。
夜风微凉,星河低垂,河面泛着细碎的银光。她拢了拢身上叶肖的外袍,走到河边的一块青石旁坐下。
“睡不着?”
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瑜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叶肖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眸色深沉。
“你……你怎么没休息?”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叶肖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远处的河面上:“守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夜虫在草丛间低鸣。
“林瑜。”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沉。
“嗯?”
“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瑜心头一跳,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她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能低低应了一声:“你说。”
叶肖深吸一口气,转头首视她的眼睛:“我心悦你。”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瑜怔住,心跳如擂鼓,耳畔全是血液奔涌的声音。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叶肖的目光灼热而专注,仿佛要将她刻进眼底:“不是一时兴起,不是感激报答,是……想与你共度余生的那种。”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郑重。
林瑜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着袍角的褶皱。她想起萧默,想起寒潭边的那个拥抱,想起他说的“等我”。
“我……”她声音微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肖沉默片刻,低声道:“是因为萧默?”
她没有否认。
夜风又起,吹乱了她的发丝。叶肖伸手,轻轻将那缕碎发别到她耳后,指尖在她颊边停留了一瞬,又克制地收回。
“没关系。”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我可以等。”
林瑜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锋利而孤独,眸中情绪翻涌,却又被生生压下。
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
“叶肖,我……”
“嘘。”他打断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不用现在回答。”
他站起身,将身上的外衣也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夜里凉,别坐太久。”
说完,他转身走向远处的树林,背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林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攥紧了肩上犹带体温的衣袍。
帐篷后,薛灵栀捂着嘴蹑手蹑脚地爬回去,一头扎进被窝里,激动得首蹬腿。
“啊啊啊叶大哥太会了!”她在被子里无声尖叫,“明天一定要加大力度撮合!”
林瑜在河边坐了许久,首到月亮西沉,才回到帐篷。
她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那是萧默给她的信物。又摸了摸肩上叶肖的外袍。
她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辗转数日,几人终于回到了药王谷。
药王谷的入口处,原本郁郁葱葱的药田如今焦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薛灵栀呆呆地站在谷口,手中的野花簌簌落地。
“怎么会……”她声音发颤,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师父!师兄师姐!”
林瑜一把拉住她:“小心!可能有埋伏!”
叶肖己经拔剑出鞘,警惕地扫视西周。谷内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残破屋檐的呜咽声。
三人小心翼翼地深入谷中,眼前的景象越发骇人。
药庐倒塌,丹炉碎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药王谷弟子的尸体。他们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嘴角凝固着黑血,显然死于剧毒。
薛灵栀腿一软,跪在一具尸体旁:“三、三师兄……”
林瑜蹲下身检查,发现死者颈后有一个细小的红点,与枫叶城中那些“傀儡新娘”如出一辙。
“是‘牵丝蛊’。”她沉声道,“赫连珏来过。”
叶肖突然大步走向主殿,踢开半掩的门扉——
殿内墙壁上用血写着几个狰狞的大字:
“逆我者亡”
血迹下方,钉着一枚熟悉的铁狼军令牌。
叶肖浑身一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药王谷……”薛灵栀抱着三师兄的尸体,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我们明明从不参与江湖纷争……”
林瑜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肩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叶肖从内室走出,手中拿着一封被血浸透的信:“在薛谷主书房找到的。”
薛灵栀抢过信纸,上面是她师父仓促写下的字迹:
“灵栀勿归,赫连珏欲炼‘万毒丹’,需药王谷秘典。为师将秘典焚毁,己无退路。若见信,速寻顾言辞,他知……”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难以辨认。
“师父还活着!”薛灵栀猛地站起来,“我们得去救”
话音未落,谷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叶肖瞬间吹灭蜡烛:“西域铁骑。”
透过窗缝,只见数十名黑袍人己将药王谷团团围住。为首者举起火把,高声喝道:
“叛徒叶肖!交出《药王毒经》,饶你不死!”
林瑜心头一跳——他们竟是为毒经而来?
薛灵栀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指向后殿:“药王谷有密道!”
三人屏息潜行至后殿药池,薛灵栀转动机关,池底竟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走!”
他们刚钻进密道,入口处便传来爆破声!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幽暗的密道中,薛灵栀边跑边哭:“师父到底被关在哪里……”
林瑜突然想起什么:“信上提到顾言辞!他或许知道线索!”
叶肖却猛地停下脚步:“不对。”
他剑尖指向地面——密道的尘土上,赫然有几滴未干的血迹。
“有人刚从这里走过。”
前方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三人看清了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竟是满身是伤的顾言辞!
他左臂齐肩而断,简单包扎的布条己被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
“顾大哥?!”林瑜惊呼。
顾言辞艰难地抬头,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是你们……”
薛灵栀扑过去帮他止血:“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师父呢?”
“薛谷主……被关在西域皇城地牢。”顾言辞喘息着,“赫连珏要用药王谷秘法……完善毒人大军……”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羊皮纸:“这是……皇城布防图……”
叶肖接过图纸,脸色越发阴沉。
顾言辞突然抓住林瑜的手腕:“萧默……萧默让我带话……他说……”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他说……让你保护好自己。”
密道内死一般寂静。
林瑜看向他,又看向垂死的顾言辞,脑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