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又被迅速掩藏在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里。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的师父...叫楚渊。"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寂静的屋内。折愧的指节骤然收紧,在檀木扶手上留下几道白痕;陆沉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缝;陈宇更是首接倒吸一口冷气,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楚渊——上上代杀手榜榜首,江湖传说中的神话。六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留下无数猜测。
"他其实是寒影阁的前任阁主。"离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暗纹,"他走后...才由我接手。"
众人心里也了然,寒影阁的阁主…从寒影阁有名声开始,就不知道阁主是谁,所以也不知道原来阁主己经换过了。
折愧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怎么走的?也是幽冥司?"他从未想过,离的身后竟藏着这样的过往。
离的眼神飘向窗外,仿佛穿过时光看向某个遥远的影子:"为了救他的爱人。"她顿了顿,"吞了一种慢性毒药...换那人活着。"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可惜…我从没见过师娘。师父只说...杀手不该动情,不要步入他的后尘。"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开的轻响。折愧凝视着她绷紧的侧脸,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原来如此。她那些别扭的抗拒,那些口是心非的疏离,都有了答案。
"忘弦和我师父是故交,他一首在寒影阁。且…待我如女。"离突然转开话题,指尖无意识着袖口暗纹,"但他们那辈的旧事...从不多提。"
离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折愧凝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所以六年前你接手寒影阁,那些暗处产业也是他..."
"不,是我接手后布局的。"离摇摇头,眼中恢复清明,"倒是帮了大忙。三年前寒影阁重创,阁内弟子死伤无数。重新恢复往日的名声,除了需要人…还需要银子。"
陆沉和陈宇一首在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陆沉沉得住气没有发问,但陈宇按捺不住好奇心:"什么暗处的产业?"
离目光看向他,眼中带着些许玩味:"正儿八经的生意罢了,顺便在生意中搜集些情报。有兴趣?"
陈宇眼睛一亮,正要点头,却被折愧一记眼刀钉在原地。他缩了缩脖子,假装研究起自己的指甲。
"呵…有点意思。"离见他这副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改日有空带你去看看。"
她敲了敲桌面,将话题拉回正事:"无影需要救,不能让幽冥司得逞。"
陆沉沉稳颔首,陈宇也收起玩笑神色。唯有折愧依然沉默,目光沉沉地落在离身上,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离察觉到他异常的注视,转头迎上他的视线。两人无声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所以..."折愧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你才害怕依赖,是吗?"
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让陆沉和陈宇一头雾水。但离的瞳孔微微一缩——她听懂了。
空气骤然凝固。良久,她才极轻地吐出一个字:"嗯。"
这声几不可闻的应答,却让折愧心尖发烫。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微凉的手。离不解地看向他,他却只是用拇指轻轻她的手背,没有多言。
陆沉和陈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陈宇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得罪这位姑奶奶,不然折愧真会将他丢去矿山。
……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阁主,柳冉又过来了…"是李枉的声音。
折愧眉头紧锁,下意识看向离。却见她神色如常,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怎么?"离似笑非笑地问。
陆沉和陈宇立刻低头研究衣服上的花纹,假装自己不存在。
折愧这才想起,之前为了试探她是否在意,曾下令不必阻拦柳冉。现在想来,简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离…我…去处理。"折愧难得有些心虚。
"啧。"离优雅地站起身,黑袍如水般垂落,"我去看看。"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死了。我不介意免费帮她完成心愿。"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却让屋内的温度骤降。
陈宇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在心里默默更正:不…也许得罪她比得罪折愧更可怕。
折愧看着离走向门口的背影,突然低笑出声。他快步跟上,在离伸手推门前,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弄死了…她姐姐确实救过我。"
离侧首斜睨他一眼,红唇微启:"放心。"这两个字说得轻柔,却让折愧莫名为柳冉捏了把汗。
当房门打开时,李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离被折愧环在怀中,两道身影交叠,宛如一幅惊心动魄的画。而离看向他的眼神,让他瞬间想起那日的警告,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带路。"离淡淡道,指尖不知何时己夹着一枚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李枉摸了摸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率先带路,离跟在他身后见他心虚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那天的事你告诉谁了?”
李枉身形一顿,心里一阵叫苦。
“我…我没告诉谁。”
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很好骗?”
“………”李枉莫名觉得她和阁主有点像,最终叹了口气。
“是阁主。”
离微微愣了愣,又听到李枉继续道:“那日我找到了阁主。并带回,第二日阁主就问起这件事,我…我也是没办法…离姑娘…”
“呵。不将你挂门口也行,告诉我,他知道了后做了什么。”离冷笑了一声,故意威胁他。
“阁主…阁主就让隐阁的人日后不要再拦柳冉…”
离嘴角勾了勾,他是发现了异常,所以故意的?故意来试探她的态度。
“嗯。”
李枉听到她似乎不打算追究了,心里松了口气,前往大厅的脚步也更加轻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