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悬浮在意识之中，那些关于“奇物”、“异废”的记载，艰涩而零散。云墨逐字逐句地研读，试图从中找到一条可行的路径。这些篇章不像基础的过滤或提纯那样有明确的步骤，更多的是对各种奇异废料特性的描述、潜在风险的警示，以及一些极其模糊的处理原则。
“辨其性，顺其势，或抑或扬，不可强求……”
“异力相克，亦可相生，借力打力，或有奇效……”
这些话语充满了辩证的意味，理解起来颇为费力。云墨知道，这需要大量的实践和对能量本质更深的理解，远非按图索骥那么简单。
他将目标首先锁定在一种他相对“熟悉”的特殊废料上——雷殛焦石。
这种焦黑色的矿石，是炼制某些蕴含雷电属性的法器或丹药失败后的产物。它们通常被丢弃在丹房后山一处专门划定的区域，与其他危险废料隔离开。云墨以前倾倒普通废料时，远远见过几次，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狂暴、不稳定的能量，令人本能地想要远离。
《化凡真解》中提到，雷殛焦石内残存着混乱的雷电精粹，能量极不稳定，触之即可能引发能量爆发，对肉身和灵力都有极大的杀伤力。但若能设法将其中的狂暴能量“抚平”，提取出最核心的那一丝纯净雷精，不仅能用于特殊丹药的炼制，甚至对修炼者的肉身和灵力，都可能有淬炼之效。
关键在于“抚平”，而非首接过滤。玉简隐晦地指出，强行过滤雷殛焦石，无异于引爆惊雷，后果难料。
如何“抚平”？玉简没有给出具体方法。
云墨决定先弄一块样品回来研究。
第二天，他照常去后山倾倒废料。这一次，他选择了一条稍微绕远，但会经过那片危险废料隔离区的路线。他推着空车，远远看到那片区域边缘散落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焦黑石头，表面似乎还有电弧灼烧过的痕迹，周围的杂草都呈现一种焦黄枯萎的状态。
确认西周无人，他快步走近，没有首接用手，而是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裹着厚厚粗布的长柄铁钳，小心翼翼地夹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看起来能量波动相对“微弱”的雷殛焦石。
入手瞬间，一股微麻的感觉顺着铁钳传递过来，铁钳的尖端甚至冒出了一丝细微的电火花。
云墨心中一凛，不敢怠慢，迅速将焦石丢进空车底部，用几块破麻布盖住，然后若无其事地推着车离开，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
回到炉底洞天，他才将那块雷殛焦石取出来，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
近距离观察，这块焦石通体漆黑，表面凹凸不平，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晶体纹路。凑近了，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类似雨后空气的特殊气味，那是雷电能量残留的证明。更让他心惊的是，即使只是放在那里，也能感觉到一股躁动不安的能量在焦石内部涌动，仿佛困着一头狂躁的野兽。
他尝试着伸出一丝灵觉去触碰。
刚一接近焦石表面，那股躁动的能量立刻变得更加狂暴，一股尖锐、刺痛的感觉反噬向他的灵觉，吓得他连忙收回。
果然凶险。
他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好，三块碎片悬浮在身前。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尝试去提取什么，而是决定先试试“抚平”其能量。
他将白色陶瓷片置于焦石正上方，催动其“恒定”之力，试图形成一个柔和的能量力场，笼罩住焦石，尝试压制、安抚那股狂暴的能量。
同时，红色坩埚碎片悬浮在一侧，随时准备吸收可能逸散或爆发的能量，充当缓冲。灰白陶片则暂时置于更远的位置，目前还用不上它。
随着白色陶瓷片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力场缓缓落下。
嗤啦！
一声轻微的爆响，焦石表面猛地跳起一缕纤细的银色电弧，首接撞在白色力场上，发出一阵如同炒豆般的噼啪声。白色力场剧烈波动起来，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云墨脸色微变，加大了对白色陶瓷片的灵力输送，勉强维持住力场的稳定。
但焦石内部的能量似乎被这外部的压制激怒了，变得更加狂躁。更多的细小电弧在焦石内部游走、冲撞，每一次撞击，都让白色力场摇摇欲坠。
间或有几丝过于强大的电弧突破了力场的束缚，立刻被旁边的红色坩埚碎片吸收，碎片表面红光连闪，将其消弭于无形。
云墨额头见汗。仅仅是尝试压制，就如此艰难，消耗巨大，而且效果甚微。焦石内部的能量只是被暂时困住，其狂暴的本质丝毫未变。一旦撤去力场，或者力场被冲破，后果不堪设想。
强行“抚平”，似乎行不通。那股雷电能量的本质太过刚猛、暴烈。
他缓缓撤去灵力，白色力场消失，焦石表面的电弧也随之平息，但内部那股躁动感依旧存在。
失败了。
云墨没有气馁，开始反思。玉简说“顺其势”，强压显然不是顺势。又说“异力相克，亦可相生”。雷电至刚至阳，性烈如火。什么力量能克制它，或者说，引导它？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些他之前过滤提纯后剩下的、己经失去大部分能量的阴冷砂砾残渣上。
阴冷砂砾，性属阴寒。
雷电焦石，性属阳烈。
一阴一阳，一冷一热。
《化凡真解》似乎并未明确禁止将不同种类的废料混合处理。如果……用阴冷砂砾的残余寒性，去中和、引导雷殛焦石的狂暴阳雷，会不会创造出一种相对“平和”的中间状态，从而更容易提取其中精华？
以废制废？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这同样是一个极其冒险的想法。阴阳能量的首接冲突，其危险性可能比单纯处理雷殛焦石更大。但相比于强行压制的失败，这似乎提供了一个新的、更符合“顺势”和“借力”原则的可能性。
他看着那块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雷殛焦石，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些冰冷的砂砾残渣，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