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会见室的冷光灯嗡嗡作响,陈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铁栏杆上刮出细碎的血痕。陆沉坐在金属椅上,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江诗丹顿腕表,表带扣环碰撞的声响像一把钝刀,在凝滞的空气里来回拉锯。
“你答应过不会暴露我!” 陈倚晴猛地扑向铁栏杆,金属网硌得她手腕生疼。昨夜被警方传唤时的慌乱还未褪去,她发丝油腻地黏在脸颊,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林砚舟今天早上亲自来提审我,他看我的眼神 ——”
“棋子该退场时,就该有退场的觉悟。” 陆沉突然起身,西装面料摩擦的窸窣声让陈倚晴下意识后退。他身上的古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压迫感几乎凝成实质,“不过看在你替我挡过三次舆论危机的份上,我可以让律师帮你争取缓刑。”
陈倚晴后背抵着冰凉的铁栏杆,指尖触到某处生锈的缺口。三年前她还是陆沉公关部的得力干将,陪他在酒局上喝到胃出血,替他伪造过科研数据,甚至帮他处理过商业间谍事件。可现在,这个男人正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喉咙发苦,“当污点证人指认你?别做梦了,我出去后还要 ——”
“聪明人不该说蠢话。” 陆沉从鳄鱼皮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照片,“啪” 地甩在金属桌面上。陈倚晴瞳孔骤缩 —— 那是上个月她出入境外势力秘密会所的监控截图,她穿着黑色风衣低头疾走的模样,连耳坠上的水钻都拍得一清二楚。
“这些照片要是交给经侦科,” 陆沉慢悠悠地说,“里通外国、泄露商业机密,两项罪名加起来够你在牢里待到绝经。” 他倾身逼近,声音突然放柔,“但如果你肯帮我做件事...... 比如,把温晚三年前的论文原稿‘不小心’泄露给媒体?”
陈倚晴浑身发冷。她当然知道那篇论文意味着什么 —— 温晚曾凭此拿到国际人工智能峰会的入场券,却在出发前被人匿名举报抄袭,身败名裂。而陆沉旗下的 “深蓝科技”,正是当年那场抄袭风波的最大受益者。
“你要我再泼她一次脏水?” 陈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现在和林砚舟联手,你觉得这招还管用?”
陆沉冷笑:“管用不管用,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指腹敲了敲照片,“况且,你还有选择吗?”
实验室的空调出风口结着薄霜,温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得近乎颤抖。屏幕上,陆沉公司最新发布的 “雅典娜 AI 系统” 底层代码正在逐行滚动,那些嵌套的循环逻辑、递归算法,甚至连注释符号的习惯都和她锁在保险柜里的手稿如出一辙。
“重合度 89.7%。” 电脑音箱里传来同事小吴的声音,“温姐,这己经构成刑事犯罪了。”
温晚咬着下唇,将对比报告拖进 U 盘。三年前她在陆沉的 “天才计划” 里辛辛苦苦干了八个月,换来的却是发布会当天被诬蔑抄袭的新闻。她还记得那天暴雨倾盆,她抱着装满数据的硬盘站在陆氏集团门口,保安像赶乞丐一样把她推出去。
“砰!”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温晚冲进总裁办公室时,林砚舟正和律师激烈争论着什么。她的目光掠过桌面,那份摊开的文件上,“离婚协议” 西个黑体字像一把刀,剜进她的心脏。
“这是离婚协议?”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砚舟猛地起身,木椅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手忙脚乱地收拾文件,却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 “财产分割条款” 上晕开难看的污渍,“这是针对陈倚晴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冻结申请,律师说必须用‘离婚’名义才能......”
“我有更重要的事。” 温晚将 U 盘拍在桌上,玻璃幕墙外的雷声恰好滚过,“陆沉剽窃了我的研究成果。三年前他故意拖延和我的合作,转头就把我的代码包装成自己的产品,甚至买通评审会成员销毁我的原始数据......”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林砚舟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起上周在医院,她抱着妹妹的诊断书偷偷抹泪的模样。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好,我们一起让他身败名裂。不过在此之前......” 他抽出协议最后一页,“先陪我演场戏?”
温晚盯着那行 “财产保全声明”,突然明白过来:“你想让陈倚晴以为我们内部决裂,引她露出更多马脚?”
林砚舟挑眉:“聪明。陆沉现在肯定躲在暗处观察,我们越像同床异梦,他越会放松警惕。” 他忽然凑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不过委屈你了,温大科学家 —— 这段时间可能要假装和我‘冷战’了。”
午夜十二点,暴雨如注。温晚握着 U 盘站在会所门口,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她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林砚舟发来的消息:“三楼监控盲区,首走第二个房间。”
水晶吊灯在雨幕中折射出冷光,陆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匿名邮件,瞳孔骤缩。那份和境外势力签署的秘密协议扫描件上,连他签名时抖出的墨点都清晰可见。更要命的是,邮件附件里还有他用私人账户向境外转账的银行流水。
“滋滋 ——” 屏幕突然雪花乱闪,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从音箱里爆出来:“游戏该结束了,陆总。”
陆沉猛地掀翻茶几,波尔多红酒在米白色波斯地毯上洇开,像极了三年前温晚泼在他脸上的那杯香槟。监控画面里,温晚和林砚舟并肩站在雨里,她仰头说着什么,而他低头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亲昵得刺眼。
“查到 IP 地址了!” 助理推门而入,雨水顺着伞尖滴在地板上,“是从......”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定格在屏幕角落 —— 那里正循环播放着陆沉用支票收买温晚前同事的录像,画面里他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和现在镜子里那张扭曲的脸判若两人。
陆沉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拨打陈倚晴的号码。但听筒里只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见一辆黑色保时捷疾驰而过,副驾驶座的人影晃过,那截露在袖口外的银色手链,正是今天早上他在监控里看到的、温晚戴的那条。
雨越下越大,温晚看着手机里的转账提醒。八位数的金额后面,跟着林砚舟的留言:“前期启动资金。记得,这是我们的战争。” 闪电照亮他的侧脸,他正对着电话冷冷开口:“明天开盘前,我要陆氏集团的股票跌幅超过 60%。另外,联系国际刑警......”
雷声轰鸣,掩盖了后半句话。但温晚知道,当她把 U 盘插进陆沉办公室的电脑时,当林砚舟按下发送证据邮件的回车键时,这场持续三年的猫鼠游戏,终于要迎来最激烈的对决。
她望向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会所门口的霓虹招牌 ——“永夜”。而他们,即将成为刺破这永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