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潮气渗入骨髓,沈惊凰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草堆上,铁链随着动作发出刺耳声响。自从被囚,萧无咎再未露面,每日仅有粗劣的饭食从铁栅栏推进来。她反复着怀中玉佩,指甲在刻痕处划出深深的月牙,心中的恨意如同地牢里的青苔,在黑暗中疯狂滋长。
“姑娘,该换药了。”狱卒的声音响起,铁锁哗啦作响。沈惊凰抬头,正对上对方躲闪的眼神——那是曾在沈府当差的老周。记忆如潮水涌来,幼时她总爱偷偷塞糕点给这个憨厚的中年人,而如今,对方却成了看守她的狱卒。
“老周,你也背叛我?”沈惊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老周的手抖了一下,药碗险些落地。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姑娘,老奴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沈惊凰冷笑,猛地扑向铁栏,铁链绷得笔首,“当年沈府满门被屠,你们这些人也都是‘身不由己’?”她的指甲几乎要穿透铁栏,颈间红痕突然剧烈灼烧,“告诉我,萧无咎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府的密道?是不是他...”
“别说了!”老周突然将药碗重重摔在地上,瓷片飞溅,“姑娘,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更痛苦!”他转身要走,却被沈惊凰的嘶吼叫住:“我爹是不是被萧无咎亲手所杀?!”
死寂笼罩地牢。老周的背影僵在原地,许久才喃喃道:“沈将军...是自愿赴死的。”话音未落,他便匆匆离去,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
沈惊凰瘫倒在地,这句话如重锤砸在心头。父亲是赤霄国最骁勇的将军,怎会“自愿赴死”?她想起密道里父亲的日记残页,想起萧无咎掌心与自己契合的玉佩,突然意识到,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可怕的真相——沈府的灭门,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策划的“献祭”。
深夜,地牢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沈惊凰警觉起身,却见一团黑影从通风口钻了进来。来人穿着黑袍,面具上的凤凰图腾泛着幽绿光芒——是天机阁的人!
“沈姑娘别来无恙。”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对方抬手抛出一物,沈惊凰本能接住,竟是半块烧焦的帛书。微弱的月光下,她看清上面的字迹:“凤凰血脉,需以至亲之血为引,方能觉醒...”
“你是谁?”沈惊凰后退半步,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为何给我这个?”
黑袍人发出阴恻恻的笑:“萧无咎没告诉你?沈府满门的血,就是浇灌你血脉的养料。”他抬手揭开面具,露出半边腐烂的脸,赫然是本该死去的李卿之!“而你的好太子殿下,可是亲手将匕首刺入了你父亲的心脏。”
沈惊凰只觉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墙壁。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火海中,父亲将她推进密道时,身后那个举剑的身影,腰间晃动的正是萧无咎的赤霄纹玉坠。
“不可能...”她喃喃道,声音颤抖,“他说过...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李卿之逼近铁栏,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过是想独占凤凰血脉!你以为血契是巧合?从你出生起,就是天机阁‘活体兵器’计划的核心!”他的指尖划过铁栏,“萧无咎与阁中做了交易,用沈府的命换他登上太子之位,而你...”
“住口!”沈惊凰突然爆发,抓起瓷片刺向对方。李卿之轻松避开,却在她疯狂攻击时,甩出一道暗劲。沈惊凰撞在石壁上,口中腥甜翻涌,颈间红痕几乎要烧穿皮肤。
“好好想想吧,沈姑娘。”李卿之重新戴上面具,“当你以为找到了盟友,其实不过是与虎谋皮。”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风口,只留下沈惊凰在黑暗中喘息。
地牢再次陷入死寂。沈惊凰望着手中的帛书,泪水终于决堤。她想起萧无咎每次靠近时身上的血腥味,想起他说“活下去”时眼底复杂的情绪,原来一切都是骗局。那个在火海中抱着她逃离的少年,竟是灭她满门的刽子手。
“萧无咎!”她突然嘶吼,声音震得铁链嗡嗡作响,“我要你血债血偿!”复仇的火焰再次燃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她暗暗发誓,就算与整个天机阁为敌,就算要付出生命,也要让萧无咎和那些幕后黑手,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