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国早朝的钟鼓声撞碎晨雾时，沈惊凰握着凤凰钗的手沁出薄汗。簪头的鎏金凤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与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遥相呼应。昨夜密室里《血契禁术》的内容如毒蛇盘踞在心头，而此刻殿外传来的脚步声，更让她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宣沈惊凰上殿！”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满朝文武的目光如利箭般射来。沈惊凰抬眼望去，萧无咎端坐在龙椅下方的太子位上，白玉扳指在晨光中折射出冷芒。她刚踏入殿门，左侧突然传来苍老的怒吼：“陛下！此女妖言惑众，必是祸国殃民的灾星！”
说话的是三朝元老林太师，此刻他抖着花白的胡须，手中奏折被拍得震天响：“自她入赤霄宫，先是预言将军府灭门，后又致使前线战事失利！分明是玄溟国派来的细作！”
朝堂瞬间炸开锅，群臣纷纷附和。沈惊凰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面孔，突然笑了。她瞥见萧无咎把玩扳指的动作顿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太师说完了？”沈惊凰上前半步，声音清脆如裂冰，“若预言是罪，那太子殿下重用我，又该当何罪？”她转身望向萧无咎，“还是说，诸位觉得太子殿下识人不明？”
“放肆！”林太师气得脸色发紫，“竟敢攀扯太子殿下！陛下，臣请立刻处死此女，以安民心！”
殿上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萧无咎突然起身。他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划过青石地砖，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太师这是在质疑本太子，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
“老臣不敢！”林太师扑通跪地，但眼中仍有不甘，“只是此女留着，必成大患！”
“她的命，只有我能取。”萧无咎的剑尖挑起林太师的下巴，“而在此之前，谁动她，就是与我赤霄国太子为敌。”寒光闪过，鲜血溅上雕龙画柱，林太师的人头滚落在沈惊凰脚边。
朝堂一片死寂。沈惊凰低头看着那睁着不甘双眼的头颅，又抬眼望向萧无咎。青年正用绣着赤霄纹的锦帕擦拭剑上的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用我立威？手段够狠。”沈惊凰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温热的血，在青砖上画了半只凤凰，“不过太子殿下不怕惹众怒？”
“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活。”萧无咎甩了甩剑上的血珠，剑尖突然抵住她咽喉，“而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是我养的凤凰，不是能啄瞎主人的恶鸟。”
沈惊凰突然握住剑尖，鲜血顺着掌心流下：“太子殿下这是在提醒我？”她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可您别忘了，凤凰若是被逼急了，连自己的羽毛都敢焚烧。”
“够了！”赤霄国皇帝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退朝！”
当沈惊凰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群臣窃窃私语。她知道，萧无咎这一剑，不仅震慑了朝堂，也将她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萧无咎刚才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那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脱离掌控。
回到栖梧宫，沈惊凰盯着铜镜中自己染血的脸。指腹抚过颈间红痕，她突然想起《血契禁术》里的记载：当预言者力量觉醒，血脉共鸣者会产生强烈的控制欲。难道萧无咎当众杀人，也是血脉诅咒的影响？
“沈姑娘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惊凰转身，看见萧无咎斜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林太师的玉佩——那是方才从尸体上摘下来的。
“在想太子殿下还能护我多久。”她擦拭着凤凰钗上的血迹，“毕竟林太师一党不会善罢甘休。”
萧无咎走近，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救你，是出于好心？”他扯开她的衣袖，看着她掌心因预言生出的青紫脉络，“在找到解除血脉诅咒的方法前，你必须活着。而那些老臣...”他冷笑一声，“不过是棋盘上该被吃掉的卒子。”
沈惊凰猛地甩开他的手：“所以你就拿我当棋子？”
“彼此彼此。”萧无咎将玉佩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也想借我的手，查出沈府灭门的真相？”他突然凑近，呼吸喷在她耳畔，“但记住，在这场权力博弈里，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更鼓声响起时，萧无咎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沈惊凰捡起那枚玉佩，在烛光下仔细端详。玉佩背面刻着细小的字——“天机阁密使”。她瞳孔骤缩，突然明白为何萧无咎会毫不犹豫地处死林太师。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沈惊凰将玉佩藏进凤凰钗的夹层，摸向怀中父亲的日记残页。权力的漩涡己经将她和萧无咎紧紧捆绑，但她更清楚，在这场博弈中，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朝堂上的政敌，而是那个躲在暗处操控一切的天机阁。
“萧无咎，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颈间红痕突然发烫，“因为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会咬断牵线的手，自己掌控棋局的凤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