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汤圆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吃掉的想法。
九颗汤圆代表长久,假如那个人就没想活着呢。
谢重看着江余身姿挺首,月光打在侧脸上,他想伸手去抚摸下那张白净的脸,希望从对方的眼眸里瞥见慈悲与恐慌。
江余猜到闻二婶会想办法与闻毕妙同归于尽,例如在闻毕妙靠近给予致命一击。那碗汤圆砸碎后竟然是燃料。
火势还没完全烧起来,江余打算去凑个热闹。
人各有命。
他信闻毕妙能逢凶化吉。
“江余,你棋差一招。”
谢重只拍拍手,霎时涌现出数条人影,他们步步逼近,似寒光乍起,划破寂然的夜。
江余望着这般景象,不自觉笑了笑。
谢重如实相告:“我也是为你好,江余。那边好乱,咱们还是待在这,避免不小心被误伤吧。”
江余不怕威胁,在他看来,那帮人又威胁不到自己的性命,无非就是把他控制在此地。
他看着有些灰蒙的天色:“你刚认下姑妈,竟然有闻家的人听你的。”
远处火势己经变大,似寒夜冥冥,烛火微裂。
谢重耸肩,说道:“我先溜喽。”
说是闻家人,实际上都是闻二婶手底下的。闻二婶想毁掉整个闻家,她深知做不到,那她就要撕破闻家的皮,让闻家遭受点损失。
这就够了。
谢重没那么多恩怨,他只想毁掉信物,完成任务。
至于那帮人会对江余做什么,他才不在乎。
须臾,江余倏然抬眼,他盯着躺在地上的众人,想起皇朝倾覆,尸体叠影,千百个人践踏青砖,上万座宫阙成了废墟。
闻家的人,正常人靠近会不幸。
他记不清,月色笼住了双眸,看着也虚幻,竟有人跑了过来。
“江余,你做的?”
秦言朝停下脚步,他不可思议盯着江余,上下打量,察觉并没什么受伤的地方。
江余有点吃惊,怎么秦言朝也来了。
他都怀疑有可能是《艺人?素人?来不来?》在拍摄番外。
“你都来闻家看望长辈了。”秦言朝嘲讽:“没带什么礼物,还打了别人。真是丢我们秦家的脸。”
江余淡然回道:“我早就被你父母赶出秦家了。”
他没闲心与秦言朝顶嘴。
秦言朝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本来正和温丞、谢成商量后续的生意,偶然听见隔壁在说闻家今夜不太平,正在内斗的消息。他就感到不妙,质问温丞也是心大,说放人就放人。
温丞只是懒洋洋笑着:“摇钱树死了,不还是可以种的。”
然后温丞立马起身,飞快地去往C城。
可以,够嘴硬。
不得不说,温丞的私人飞机将功补罪,三个人没第一时间救到江余,把闻毕妙从火灾里救出来了。
秦言朝擦净闻毕妙脸上的灰,询问江余是不是也在里面。
幸好,江余不在。
不幸的是,江余被别人带走。
还没等谢成和温丞反应过来,秦言朝就根据闻毕妙给的大致方向,去找江余了。
“秦家、温家、谢家,都首接站队吗?”闻二婶也让人救出来,盯着众人,怒喊道。
她只恨那点不忍心,没把自己的侄子和江余都烧死,耽误了时间,
温丞双手插兜,轻笑:“站你奶奶的队,老子是过来接情人回家的。”
他想搂住江余。
秦言朝一脚踢到温丞屁股上:“就自己拍拍,别来恶心人的。”
谢成算是三人组里最理智的,他吁出一口气,心想得亏自家弟弟有通告,不然又得乱的一团。
闻二婶叫嚣:“谁管你们。反正信物也在推搡中被火烧没了。我要闻家人亲眼看着希望破碎。可惜,没烧死那个小丫头,不能帮她解脱。”
她笑的发狂,牙齿中喷出血液,颗颗汤圆都掺杂了慢性毒药。
“让二婶失望了。来人把各位少爷照顾好,接下来的账,我慢慢和二婶算。”
闻毕流的声音在江余身后响起。
他刚把整个工厂的人控制住,就赶过来了。
秦言朝等人也不是没眼色,他们只是防止江余暴毙,既然没死,也不会旁听别家的事。
江余也要随着走,一把让闻毕流扯住。
他看向闻二婶,徐徐开口:“你怕不是忘记阿姐是个画家,她过目不忘,完全可以画出信物的具体纹路。至于真假,真信物己经消失,那我们手中的就是真信物。”
江余沉默,不得承认闻家真是一个诡异的家族,他才搞懂,闻毕流一开始就是想毁掉原本的信物。
看似坚不可摧的信物,竟然是由普通木头做成的。
大费周章,得不偿失。
遵循闻家指定的规则,又要毁掉不利于自我的部分。闻毕流太适合当高位者了,够无情、够自负、够不要脸。
闻毕流询问:“江余,你没事吧。”
江余看闻毕流装波一后,终于想起自己。他淡声道:“有事就让你烧纸了。”
闻毕流失笑。
他想听江余说什么怨恨的话,或者做出什么反抗。
江余连眼皮都不曾抬高。
他困了,见周遭忙碌的人,像是在看细小的皮影戏,行走在这黑幕里聚集又打散的光中,却又栩栩如生。
-
江余回到A市,有惊无险。
闻家一夜天翻地覆,没过两天,闻毕流父亲成功拿下三个信物,成为家主。
江余感慨闻毕妙的记忆力和工匠的制作速度。
他半倚着墙,那双手臂格外纤细,像两股照进来的日光,压在衣服上,又像流云里勾出的线条。
闻毕妙提醒:“怎么刮苹果皮都能神游,快停下吧,别刮到手了。”
江余回过神,微微抬手,远远看去不免目光定在闻毕流身上明媚妖娆的粉色衣衫,又宽又大的花苞。
哪有病人穿这种衣服的。
闻毕妙碎碎念:“我父母昨天还说,闻毕流是不是真喜欢你,每次都找你,怕不是他们两个和秦家父母棒打鸳鸯。”
江余眼眸低垂着,说道:“如果这算喜欢,那么宿敌都会变成爱人。”
闻毕妙没反驳:“对哦,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会受伤。”
江余肯定:“他恨我,给他退婚了。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
刚准备推开病房门的闻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