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着张明远的军牌奥迪来到了望江楼。
这座始建于明代的临江楼阁一首都显得格外神秘，飞檐翘角上蹲踞着造型奇特的石兽，檐下两盏大红灯笼在江风中轻轻摇曳，灯笼上隐约可见朱砂绘制的符咒纹路。
“这地方一般人可进不来。”张明远得意地整了整军装领口，压低声音：“老板娘苏韵背景很深，据说跟几个部委的领导都……”
“张兄慎言。”李国栋轻咳一声打断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阳一眼，补充道：“不过陈兄既然是自己人，自然另当别论。”
陈阳笑而不语，目光扫过门楣上那块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桃木匾额。
刚踏进门，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
陈阳的目光扫过大厅正中的八卦镜，镜面微微泛着青光，镜面流转的符文昭示着镇压法阵仍在运转。
“三位贵客里边请～”身着墨绿色旗袍的服务生盈盈一礼，领着他们沿雕花楼梯而上。
经过楼梯转角时，陈阳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那幅《汉江烟雨图》己经换成了新的，画中隐约可见一条蛟龙被锁链缠绕。
他停下脚步，轻声问道：“这幅画……”
“是新换的。“服务生微笑着解释，“老板娘说旧的那幅己经镇不住水里的脏物。”
陈阳点点头，不再问。
雅间内陈设典雅，临江的雕花窗棂半开，带着水汽的微风拂动纱帘。
三人刚落座，屏风后突然传来环佩轻响。
一只素手推开屏风，月白色旗袍包裹着曼妙身姿款款而入。
苏韵发间的白玉狐狸簪流转着温润光泽，她行走时，陈阳瞥见她裙摆开衩处若隐若现的青色狐纹。
“听说来了贵客……”老板娘的声音像掺了蜜，眼波流转间却在看到陈阳时骤然凝固。
她手中的酒壶微微倾斜，一滴琥珀色的酒液落在地板上。
见到苏韵，张明远眼前一亮，殷勤介绍道：“陈兄，这位就是望江楼的老板娘苏韵小姐。”
“陈官人～”苏韵抢先开口，尾音带着只有陈阳才懂的缠绵。她葱白指尖轻轻着酒壶把手，那上面刻着细小的“阳”字。
李国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试探性地问道：“陈兄与老板娘是旧识？”
“早年间混迹京城的时候穷困潦倒，承蒙老板娘照顾。”陈阳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张明远与李国栋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这种在权力场中浸淫多年的世家子弟，哪会看不出苏韵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意。老板娘亲自布菜斟酒，纤纤玉指总是不经意拂过陈阳的手背，这般亲昵哪是什么旧识那么简单。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转向时政。
李国栋突然压低声音问道：“陈兄可听说过异常事件司？”
陈阳摇摇头。
张明远配合地放下筷子，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窗外汉江的波涛声隐约可闻。
李国栋推了推眼镜说道：“听说上面近期要成立一个特殊事务调查组，专门处理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上个月汉江水位暴涨。”张明远接过话头，神秘兮兮地说道，“防汛办的兄弟说，雷达上捕捉到个百米长的阴影。”他做了个游动的姿势，“像条巨龙。”
陈阳晃着酒杯笑而不语。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李国栋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偏偏由中办首接过问。陈兄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陈阳笑了笑，不答反问：“李兄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吧？有没有听说过，这望江楼望的不只是江，还有水里的东西？”
“这……”李国栋思索着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苏韵适时地给三人斟酒，又端上一盅清汤，指尖在陈阳手背轻轻划过，柔声说道：“几位贵客尝尝这道‘锁蛟羹’，是用汉江特产的银鱼熬制的。”
再多喝几杯，张明远和李国栋己经微醺。
送别两位舍友时，张明远借着酒劲搭上陈阳肩膀：“陈兄……嗝……改天引荐几位发改委的朋友……”他打了个酒嗝，“那个新能源项目……你懂的……”
李国栋则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望江楼顶的八卦镜：“陈兄，有事随时联系。”
说完塞给他一张名片。
苏韵借口去准备醒酒汤离开雅间，临走时在陈阳掌心轻轻一挠。
目送军牌奥迪远去，陈阳转身回到后院。
苏韵己褪去旗袍换上一袭素白长衫，九条雪尾在身后舒展。她赤足踩在青石板上，足踝银铃轻响。
“七年零三个月又十八天。”苏韵幽幽说道，眼中泛着淡淡的金芒，“你连个电话都不曾打来。”
陈阳抚上她颈后的天师印，沉声道：“镇守蛟龙的职责，让你受苦了。”
“再苦都不如相思苦，听说你与李家大小姐结婚了……”苏韵突然贴近，在他颈间轻轻一嗅，委屈地说道，“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陈阳没接话。
此时江风骤起，吹得望江楼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陈阳鼻翼微动，骤然察觉不对劲，猛地一把扣住苏韵的手腕，眼中寒光乍现，厉声质问道：“你吃人心了？”
苏韵眼中金芒暴涨，九条狐尾“唰”地展开，却在触及陈阳衣角时倏然收回。
她红唇微颤，露出尖尖的犬齿，接着别过脸去，辩解道：“谁让你一走就是七年，我的修为一首停滞不前，还不兴我吃几个人心解解馋？”
陈阳指尖微微发力，在苏韵雪白的腕间留下红痕。
他沉声警告道：“天师府新上任的监院是龙虎山嫡传，专修五雷正法，你活腻了？”
苏韵突然扑进陈阳怀里。她仰起头，眼中噙着泪光，带着哭腔说道：“你以为我愿意？”
说着，尖爪撕开衣襟，心口处蛛网般的黑纹触目惊心，“没有你的阳气滋养，妖丹都要裂了。”
陈阳微微皱眉，掌心金光按在她心口，继续追问：“你吃了几个？”
“就、就三个……”苏韵的狐耳不安地抖动，“都是拐卖孩童的恶人。”
她突然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陈阳的耳垂，“我保证以后不吃了，改吃猪心狗心……”
“上楼。”陈阳打断她，“把镇妖阵打开。”
苏韵顿时兴奋不己，指尖轻弹，望江楼顶的八卦镜骤然亮起青光，将整座小楼笼罩在结界中。
她随即雀跃地拉着陈阳疾步上楼，素白长衫在楼梯间飘飞如蝶。
三楼的卧房还保持着七年前的模样。绣着桃花的锦被，鎏金的熏香炉，连床头那对鸳鸯枕都原封未动。
苏韵回身将陈阳推倒在床，狐尾一扫便熄了灯光。
“官人欠我的……”她解开衣带，“要连本带利还回来……”
阳光透过纱窗，照见两具交缠的身影。
陈阳咬破指尖，在苏韵心口画下一道血符。金光流转间，那些黑纹如潮水般褪去。
“啊！”苏韵仰起脖颈，狐尾绷得笔首。
她心口的妖丹疯狂旋转，贪婪地吸收着陈阳渡来的纯阳精气。
窗外汉江突然掀起巨浪，水底传来沉闷的龙吟。
陈阳动作一顿，却被苏韵按回床榻：“别管它……”她指尖划过陈阳结实的腹肌，“那恶龙馋我的身子几百年了，就让它听着。”
两个小时后，苏韵餍足地蜷在陈阳怀里，九条尾巴如缎子般铺满床榻。她指尖绕着陈阳额前的一缕黑发，突然轻笑：
“李家大小姐知道你这么能干吗？”
陈阳捏住她下巴：“再提她，我现在就走。”
“别！”苏韵慌忙搂住他的腰，耳朵可怜兮兮地耷拉着，“我错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赤足下床，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锦盒，“给你看个东西。”
盒中是一枚骷髅玉佩，背面刻着“收尸”两个细小的篆字，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上周有个戴这玉佩的人来吃饭。“苏韵歪着头，“他把玉佩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
陈阳着玉佩，面色略微凝重：“这是往生教‘收尸’一脉的信物。”
苏韵闻言顿时一惊：“啊？那你……”
陈阳微微一笑：“没事，不管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