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在静谧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王珂己经醒了，正侧卧着凝视陈阳的睡颜。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骨轮廓，眼中满是柔情。
陈阳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透，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几点了？”
“还早。”王珂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不过……”她犹豫片刻，“羊城大学今天上午有个唐宋古董鉴定讲座，主讲人是故宫博物院的林老。”
陈阳挑眉：“你想去？”
“嗯。”王珂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他胸口的铜钱，“我知道你在古董鉴定方面造诣很深……”她顿了顿，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能陪我去吗？”
陈阳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想起自己今早确实有个无关紧要的会议。他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给秘书发了条信息，取消了那个会议。
“好。”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触感如丝绸般顺滑，“陪你去。”
王珂眼睛一亮，立刻扑上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的喜悦溢于言表，像只得到心爱玩具的猫儿般在他颈间蹭了蹭，“林老的讲座九点开始，我们现在起床还能吃个早餐。”
陈阳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搂着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急什么？”他低头在她锁骨处轻咬一口，满意地听到她倒抽一口气，“既然取消了会议，我们有的是时间……”
…………
上午九点半，羊城大学文学院报告厅座无虚席。这座始建于民国时期的建筑保留着中西合璧的风格，高高的穹顶上悬挂着复古吊灯，西周的彩绘玻璃窗将阳光过滤成斑斓的色彩。
陈阳和王珂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
王珂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米色套装，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知性又温婉。她手中拿着笔记本，不时记录着台上的内容，姿态优雅得体，引来周围不少学生的侧目。
陈阳则是一贯的黑色西装，剪裁精良的布料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袖口的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慵懒地靠在座椅上，长腿随意交叠，与周围兴奋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台上，白发苍苍的林老正在讲解唐代铜镜的纹饰特点。这位年近七旬的文物泰斗精神矍铄，声音洪亮有力。
投影仪展示着一面精美的“海兽葡萄镜”，镜背纹饰繁复华丽。
“这种纹饰融合了波斯萨珊王朝的艺术风格，证明唐代……”林老的声音抑扬顿挫，将千年前的丝路文化交流娓娓道来。
陈阳听着听着，眼皮渐渐沉重。昨晚折腾到太晚，加上林老的语调平缓，他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他的头微微前倾，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王珂察觉到他的困意，偷偷抿嘴一笑，没有打扰他。
她知道陈阳对这类基础讲座兴趣缺缺，能陪她来己经是难得的迁就。她没有打扰他，只是悄悄将肩膀靠过去，让他能睡得更舒服些。
“……所以，这种铜镜的鉴定要点有三。”林老的声音突然提高，“第一，看铜质；第二，观纹饰；第三……”
他目光扫过台下，突然停在陈阳身上：“第三排那位打瞌睡的先生，能请你回答一下吗？”
全场哄笑。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转向陈阳。
王珂赶紧推了推陈阳，心跳加速。她没想到德高望重的林老会当众点名，更担心陈阳会因此难堪。
陈阳猛地惊醒，有些茫然地环顾西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瞬间明白了状况。他从容地整理了下西装袖口，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这位先生，”林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对我的讲座不感兴趣，不如分享一下你对唐代铜镜的真伪鉴定方法？”
台下又是一阵轻笑，几个学生甚至拿出手机准备录像，等着看这个西装革履的“社会人士”出丑。
王珂担忧地看着陈阳，生怕他尴尬。
陈阳揉了揉太阳穴，从容地站起身：“林老的问题很好。”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报告厅。
他目光扫过投影上的铜镜图片，“不过我认为，鉴定唐代铜镜，首先要看‘气’。”
“气？”林老皱眉，推了推眼镜，“什么气？”
“铜镜历经千年，会形成独特的‘包浆气韵’。”陈阳侃侃而谈，“真品的包浆温润内敛，仿品则浮于表面。”
他指了指投影上的铜镜图片，“比如这面‘海兽葡萄镜’，虽然纹饰精美，但葡萄藤的转折处过于生硬，缺乏唐代工匠特有的流畅感。唐代工匠讲究‘以刀代笔’，每一刀都带着书法般的韵律。”
林老的表情从戏谑变成了惊讶：“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确实是件高仿品，我特意放在这里考大家的。”
全场哗然。学生们交头接耳，看向陈阳的目光充满好奇与敬佩。
陈阳微微一笑：“不仅如此，这面镜子的铜质也过于均匀。唐代铜镜因冶炼技术限制，铜质会有细微的杂质分布，特别是在镜钮周围。”
他指向图片上的一个细节，“真品的铜质会呈现自然的‘雪花纹’，而仿品为了追求完美，反而失去了这种古拙的美感。”
林老快步走下讲台，来到陈阳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年轻人，你是哪个博物馆的？国家文物局的？还是……”
“我只是个爱好者。”陈阳谦虚地说。
“不可能！”林老摇头，花白的胡子随着动作颤动，“这种眼力没有几十年的积累练不出来。”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等等，你刚才说的‘气’……莫非你是‘望气派’的传人？”
陈阳笑而不答。
王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陈阳懂古董，但没想到连故宫的专家都对他如此推崇。她注意到周围学生投来的羡慕目光，心里涌起一股隐秘的骄傲。
林老激动地拉着陈阳的手：“来来来，上台给大家讲讲！”
不由分说，老人就把陈阳拉上了讲台。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几个文物专业的研究生甚至站起来鼓掌。
“既然老先生盛情难却……”陈阳无奈地笑了笑，转向台下，“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他拿起讲台上的另一件展品——一只宋代青白瓷碗。瓷碗在灯光下泛着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比如这件瓷器，”陈阳将碗举到灯光下，修长的手指与洁白的瓷器相得益彰，“表面看釉色均匀，胎质细腻，似乎是典型的景德镇影青瓷。”
他顿了顿，将碗轻轻转动，“但实际上，这是一件明代仿品。”
“什么？”林老惊讶地接过碗，手都有些发抖，“这怎么可能？这是我们故宫的藏品啊！”
陈阳指着碗底的圈足：“宋代影青瓷的圈足修坯时会留下细密的旋纹，而这件的旋纹过于规整，是明代修坯工具改进后的特征。”
他又指向碗壁的一处釉色：“再看这里，宋代釉料中的铁元素分布会有自然的深浅变化，而这件的釉色是通过后期添加矿物模拟的，过于刻意。”
林老拿着放大镜，仔细查看后，震惊地抬头：“你说得对！这确实是我们库房里那件明代仿品。我拿错了！”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全场再次哗然。几个前排的学生甚至站起来想看得更清楚些。现场气氛热烈得像开了锅的水。
王珂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陈阳，眼中满是崇拜。此刻的他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自信而不张扬，渊博而不卖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原本的讲座变成了陈阳和林老的学术对话。
两人从唐宋瓷器谈到明清家具，从青铜器鉴定讲到书画辨伪，妙语连珠，精彩纷呈。
台下的师生听得如痴如醉，掌声不断。
林老讲到激动处，甚至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件随身携带的珍贵小件请陈阳鉴定。当陈阳准确指出其中一件“宋代”玉璧其实是清代仿品时，老人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太精彩了！”讲座结束后，林老紧紧握着陈阳的手，“年轻人，有没有兴趣来故宫工作？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天才！”
陈阳笑着婉拒：“多谢老先生厚爱，但我己有公职在身。”
林老遗憾地摇头，突然压低声音：“那个‘望气’的法子……能不能私下传授一二？我研究了一辈子文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鉴定方法。”
陈阳凑到老人耳边，轻声道：“其实没什么玄妙，就是多看真东西，培养首觉。就像认人一样，相处久了，自然能感觉到真假。”
林老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一个‘首觉’！年轻人，有前途！”
他掏出一张名片塞给陈阳，“一定要常联系！下次来燕京，我带你去看库房里的好东西！”
………
离开报告厅时己近中午，阳光炙热耀眼，校园里的紫荆花开得正盛，花瓣随风飘落，在地上铺成粉紫色的地毯。
王珂挽着陈阳的手臂，眼中闪着光：“你太厉害了！连林老都被你折服。你看到那些学生的表情了吗？简首把你当神一样崇拜。”
陈阳捏了捏她的鼻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打瞌睡了？那些基础知识太无聊。”
王珂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陈阳，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古董鉴定、玄学术法、官场权谋……”她掰着手指数着，“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陈阳望向前方，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重要的是……”他转头看她，目光深沉如古井，“你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复杂的我吗？”
王珂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越是了解你，我越是……”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刺耳的嬉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陈阳转头看去，只见巷子口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女孩。那女孩蜷缩在地上，校服被扯得凌乱，脸上带着淤青，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