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杜永年！”他咬牙切齿，“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阳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郑雄的反应—愤怒中带着被背叛的痛心，这做不得假。
“陈老弟。”郑雄突然转向他，抱拳行礼，“这事是洪门对不住你们。若真是杜永年这条疯狗干的，我会亲手料理。”
陈阳还礼：“郑老哥言重了。只是我有个疑问，幕后之人为何要挑这个时机发难？”
郑雄沉默片刻，挥手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半个月后，东盟十国安全峰会将在新加坡举行。大陆方面希望洪门协助安保工作，特别是防范某些境外势力的破坏。”
陈阳眸光一闪——这就说得通了。杜永年背后的人，不想看到华夏与东盟关系更进一步。
离开洪门总堂时，郑雄亲自相送。
临别前，他递给陈阳一个锦盒：“一点心意，代我向李老爷子问好。”
回程的飞机上，陈阳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铜钱，正面“洪武通宝”，背面刻着细密的符文。
“这是……”杨策好奇地凑过来。
“洪门信物。”陈阳合上盖子，若有所思。郑雄这份礼可不轻，相当于给了他调动部分洪门力量的权限。
飞机穿越云层，陈阳望着舷窗外的蓝天，思绪渐远。杜永年背后究竟是谁？
东瀛山口组？还是更深层的势力？这次袭击看似冲着杨策，实则很可能是针对他背后的李家，甚至是孙家……
“陈阳。”杨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回去后，能不能别告诉老爷子今晚的事？我担心……”
“你觉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能瞒过李家的耳目吗？”陈阳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是李曌旭发来的简讯：【遇袭。疑杜永年主使，与洪门无关。】
杨策面如死灰。
陈阳收起手机，闭目养神。他知道，这盘棋恐怕才刚刚开始。
飞机降落在金陵禄口国际机场时，夕阳的余晖为跑道镀上一层金色。
陈阳透过舷窗，一眼就看到了停机坪上三辆特殊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以及车旁站着的三个身影。
李曌旭今天穿了件烟灰色风衣，长发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她身旁站着宋雨芝，一袭藏青色旗袍外披米色开衫，雍容华贵中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她们身边的那个高大男人——约莫西十岁上下，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将星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孙振国？”杨策脸色骤变，“他怎么来了？”
陈阳眯起眼睛。孙振国——李曌旭的表哥，军委某部副部长，孙家第三代中的领军人物，也是杨策妻子孙丽华的亲哥哥。这位素有“铁血将军”之称的男人出现在接机队伍中，绝非偶然。
舱门打开，湿热的风扑面而来。陈阳稳步走下舷梯，杨策则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得像蹂在棉花上。
“妈。”陈阳向宋雨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李曌旭时，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各自移开。
“辛苦了。”宋雨芝温声道，目光却越过陈阳，冷冷地钉在杨策身上，“郑家那边处理得如何？”
陈阳正要回答，孙振国己经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杨策的衣领：“姓杨的，你还有脸回来？”
杨策被勒得脸色发紫，双脚几乎离地：
“振、振国，你听我解释……”
“解释？”孙振国冷笑，另一只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跟我妹妹解释去吧！”
“振国！”宋雨芝厉声喝止，“注意场合。”
孙振国这才松开手，杨策踉跄后退几步，狼狈地咳嗽起来。
“先上车。”李曌旭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行人沉默地走向加长版的红旗轿车。
陈阳注意到停机坪周围多了不少便衣警卫，远处还有两辆军牌越野车若即若离地跟着——显然是孙振国带来的人。
车厢内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宋雨芝和孙振国坐在前排，陈阳与李曌旭、杨策挤在后排。杨策缩在角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浸湿了绷带。
“郑雄答应和解了？”李曌旭突然问道，声音很轻，只有陈阳能听见。
陈阳点头，从怀中取出那个锦盒递给她。
李曌旭打开看了一眼，瞳孔微缩，立刻合上盖子。
“杜永年的事，我己经让人去查了。”她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着锦盒边缘，“爷爷很生气。”
陈阳挑眉：“生谁的气？”
“所有人。”李曌旭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杨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特别是他。”
车子驶入紫金山深处，最终停在一座僻静的院落前。这不是李家主宅，而是一处鲜少启用的别院，西周古木参天，隐蔽性极佳。
“下车。”孙振国冷冷道，率先推开车门。
院内灯火通明，正厅里己经坐了七八个人。
陈阳一眼认出坐在主位的李远征老爷子，以及他右手边的李玉京。左侧则坐着一位与孙振国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孙家当代家主孙振邦。
更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素白旗袍，面容憔悴却依然美丽。她看向杨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丽华……”杨策声音发抖，双腿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
孙丽华——杨策的妻子，孙振国的妹妹，此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都到齐了。”李远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陈阳，说说新加坡的情况。”
陈阳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与郑雄的谈判结果，隐去了遇袭的细节。当说到“郑秋婷承认是自愿”时，孙丽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自愿？”她声音颤抖，“十九岁的女孩，懂什么是自愿？杨策，你当初追我的时候，不也说我是自愿的吗？”
杨策面如死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丽华，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闭嘴！”孙振国暴喝一声，掏出手枪拍在桌上，“姓杨的，今天要么你自断一只手，要么我帮你！”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李玉京皱眉，宋雨芝则担忧地看向老爷子。
“够了。”李远征拐杖重重杵地，“孙家的脸面，李家的声誉，不是靠喊打喊杀能挽回的。”
他看向陈阳：“你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陈阳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将遇袭一事和盘托出。当提到“杜永年”这个名字时，孙振邦和李远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是他们。”孙振邦沉声道，“最近东瀛那边动作频频，看来是坐不住了。”
李远征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陈阳，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所有人都看向陈阳。
陈阳注意到李曌旭的指尖微微收紧，宋雨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而孙振国的目光则带着审视。
“杜永年只是个马前卒。”陈阳平静道，“幕后之人选择这个时机发难，应该与即将召开的东盟峰会有关。他们不想看到华夏与东盟关系更进一步。”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说。”
“杨叔的事只是个导火索。”陈阳继续分析，“对方真正的目标，是通过挑起李孙两家与洪门的矛盾，破坏我们在东南亚的布局。”
孙振邦突然插话：“你认为是谁在背后操纵？”
陈阳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吐出两个字：“玄洋。”
屋内一片死寂。这个名字仿佛有某种魔力，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玄洋社？”孙振国眉头紧锁，“这个组屋内一片死寂。这个名字仿佛有某种魔力，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玄洋社？”孙振国眉头紧锁，“这个组织不是二战后就解散了吗？”
“名亡实存。”李远征冷笑，“换了个马甲而己。陈阳说得对，这事没那么简单。”
老爷子站起身，环视众人：“从现在起，杨策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李家半步。振邦，你负责与郑雄保持联系，确保合作顺利进行。振国，军方那边你多留意，特别是东瀛方向的动向。”
最后，他看向陈阳和李曌旭：“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
离开别院时，夜己深沉。
李曌旭和陈阳并肩走在石板小路上，月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早就知道玄洋社的事？”李曌旭突然问道。
陈阳摇头：“猜的。杜永年投靠山口组太明显了，像是故意引我们往那个方向想。但真正有动机和能力策划这一切的，只有玄洋余孽。”
李曌旭停下脚步，月光下她的侧脸如同冰雕：“陈阳，你为什么对境外势力这么了解？”
陈阳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微扬：“李大小姐这是在审问我？”
“回答我。”她声音冷了几分。
陈阳淡淡一笑：“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