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攥着车钥匙的手心沁出薄汗。
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苏绾跟在我身后，发梢扫过我后颈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是她总用的那款提神喷雾。
小杰抱着笔记本缩在楼梯转角，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应该是熬夜太久，呼吸都带着白气；大熊扛着磨尖的铁棍走最后，铁尖刮过台阶的声响像根细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老陈，车在单元门口。"大熊瓮声瓮气地提醒，铁棍在地上拖出火星。
我把破妄剑图纸又往裤袋里按了按，那叠纸隔着布料硌得大腿生疼——这是我们能撕开陆沉镜像程序的唯一筹码。
小区外的晨雾还没散透，我那辆老款捷达停在梧桐树下，车身蒙着层露水。
苏绾绕到副驾，伸手去拉车门时突然顿住："后视镜角度不对。"她指尖轻叩镜面，"昨晚走的时候我调过，现在偏左三厘米。"
我脊梁骨一凉。
掏出钥匙串上的小电筒照向车身，前保险杠缝隙里卡着截银色细管——微型追踪器。
"小杰。"我声音发紧。
他立刻猫腰凑近，推了推眼镜："暗鸦的C级定位器，信号频率和他们服务器匹配。"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磁屏蔽袋，"早备着的，上次他们在我奶奶药盒里放过同款。"
苏绾己经坐进驾驶座，把方向盘往右转了十五度："走辅道，过三个路口换公交站的共享车。"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拉，"我黑了市政监控，五分钟内会有段三秒的雪花屏，够我们溜出去。"
大熊把铁棍塞进后座，自己蜷在狭小的后备箱里："挤就挤点，老子当年在工地打地铺都没喊过屈。"他关上前，冲我挤了挤眼，"你俩要是害怕，我吼两嗓子壮胆？"
我坐进后排，看着苏绾绷紧的后颈。
她开车时总爱把马尾辫扎得老高，发绳是深蓝色的，和我们队服一个颜色——那是去年我们拿市级赛亚军时，她亲手给全队编的。
"左转进巷口。"她突然开口，"前面路口有辆黑色商务车，车牌尾数719，是暗鸦的常用配车。"
我从后窗瞥见那辆车，车膜黑得像块铁板。
心跳快得能擂鼓——陆沉的人比我们预想的更早动手了。
"小杰，屏蔽他们的信号。"我扯了扯领口，后颈全是汗。
小杰的键盘声在后备箱里闷响："己启动电磁干扰，他们现在看我们的定位，应该在两公里外的菜市场。"
苏绾踩下油门，捷达擦着巷口的煎饼摊冲过去，豆浆的甜香混着尾气灌进车窗。
我盯着后视镜里逐渐被甩开的商务车，喉咙发紧——这不是游戏里的追车关卡，走错一步，副驾上这个总把"数据不会说谎"挂在嘴边的姑娘，就真的会变成陆沉监控里的一个红点。
"到了。"苏绾突然刹车，捷达停在废弃的货运码头。
她指了指角落的银色面包车："共享车，我昨晚用三个账号轮着预约的，GPS拆了，油箱满的。"
大熊从后备箱挤出来，活动着肩膀："这小破车比我外甥女的摇摇车还憋屈。"他接过我递的矿泉水猛灌两口，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换车后一路顺得出奇。
苏绾把车停在比赛场馆侧门时，晨光刚爬上屋檐。
场馆外墙的电子屏滚动着"星穹杯职业赛"的字样，红色字幕刺得我眼睛发酸——这是我们冲职业评级的关键战，也是陆沉设局的棋盘。
"我去和主办方确认安保。"我扯了扯皱巴巴的队服，转头对苏绾说，"你和小杰检查设备间，重点看服务器接口和传感器线路。
大熊......"
"守着后台通道。"大熊把铁棍往肩上一扛，"谁鬼鬼祟祟往后台钻，老子先拿铁棍问问他祖宗十八代。"他冲我挤挤眼，"放心，我连防狼喷雾都揣兜里了，上次在夜市帮姑娘抓小偷用剩的。"
主办方的王经理在侧门等我，额角挂着汗："陈先生，您要的全馆无死角监控、双通道供电、备用网络，我们都备齐了。"他递来工作证时手在抖，"暗鸦那边......今早刚打过电话，说要来'观摩'。"
我捏紧工作证，塑料牌边缘硌得虎口生疼："观摩可以，他们的人必须戴信号屏蔽手环，手机交存。"
"这......"王经理擦了擦汗，"暗鸦是赞助商......"
"那我现在就带着团队离场。"我转身要走，余光瞥见苏绾从场馆里出来，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别别别！"王经理一把拽住我，"我这就去办。"他跑出去两步又回头，"设备间的苏小姐说，服务器端口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不过她己经用纳米胶封死了。"
我快步走向设备间，推门时听见小杰的骂声："这帮孙子，在传感器里装了信号放大器！"他指着桌上的银色小装置，"能把我们的操作数据延迟0.3秒传输出去，够陆沉他们做三次预判了。"
苏绾正用酒精棉擦拭键盘："我改了传感器的加密协议，现在他们收到的是乱码。"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但镜像程序还在，等比赛开始，他们可能会用场馆的音响系统发射次声波干扰。"
"备用方案。"我摸出裤兜里的破妄剑图纸，"比赛时我用这张图纸触发系统隐藏任务，破妄剑能破一切数据干扰。"
"需要我配合吗？"苏绾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轻响，是她思考时的习惯，"镜像程序的核心在后台服务器，我可以黑进去......"
"不行。"我打断她，"陆沉盯着你呢，上次在古风副本，他的人差点把你推进悬崖。"我压低声，"你留在设备间，和小杰一起监控数据；大熊守后台；我上赛场。"
苏绾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图纸往我手里按了按："剑柄的符文要逆时针画，我昨晚查了《星穹系统漏洞日志》，这是触发隐藏属性的关键。"
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时，我站在对战舱前。
透过玻璃，能看见观众席逐渐坐满——大部分是粉丝，但角落里那排穿黑西装的人，肩线绷得像枪杆。
"老陈，那几个黑西装的。"大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他们座位底下有箱子，刚才有人摸了把，像是金属的。"
我捏了捏耳麦："注意他们的动向，有异常立刻通知。"
对战舱闭合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主线任务：击败对手，获得封神积分（剩余时间：30分钟）】【隐藏任务触发条件：使用破妄剑击败最终BOSS（触发进度：30%）】
屏幕亮起的刹那，我看见对手的ID——"暗鸦·影"。
这是陆沉的王牌账号，从未在公开赛事中出现过。
"陈余，欢迎来到你的末日。"影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陆总说，要让你看着队友的血，一滴一滴流干。"
我指尖在操作台上翻飞，系统面板弹出【危机预判】技能卡——这是上次末日副本用支线任务换的。
红色预警在视网膜上闪烁：三点钟方向有数据波动，是镜像程序在复制我的操作！
"小杰，干扰他们的信号！"我对着耳麦低吼。
"己切断场馆Wi-Fi！"小杰的声音带着兴奋，"他们现在用的是备用网络，延迟0.5秒！"
苏绾的声音接着响起："破妄剑图纸激活进度60%，注意敌方技能释放规律！"
我咬着牙避开影的激光斩，掌心沁出的血把操作杆染成淡红。
破妄剑的虚影在屏幕里逐渐成型，剑身上的符文开始逆时针旋转——苏绾说的没错。
"去死吧！"影的终极技能"暗鸦之翼"铺天盖地压下来。
我猛按破妄键，金色剑光撕裂屏幕，系统提示音炸响：【隐藏任务完成！
获得系统特权：数据免疫（24小时）】
场馆里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
我摘下对战头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队服上。
大屏幕显示比分：10:0，碾压式胜利。
"陈余！"苏绾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颤音，"后台监控拍到陆沉了！
他穿着黑色西装，站在VIP休息室门口，手里拿着那块刻着'封神'的怀表......"
我抓起放在对战舱旁的外套，钥匙串上的青铜队徽撞在操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
大熊的铁棍己经握在手里，小杰抱着笔记本冲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和今早楼道里的一样。
"走。"我把破妄剑图纸塞进外套内袋，"去后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新消息。
我摸出来的瞬间，屏幕亮起：【陆沉在等你。】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晨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漏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绾的手指轻轻勾住我外套袖口，像根救命的绳——和昨晚在我家客厅里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