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发酸的后颈从椅子上首起身，手机屏幕在凌晨三点十七分亮着，医院催缴短信的红色感叹号刺得人眼睛生疼。
床头柜上摆着星穹舱的操作手册，边角被我翻得卷了边——从昨天退出舱体后，我就没合过眼。
系统面板还悬浮在视线右上角，淡蓝色的数据流像萤火虫似的飘着。
我盯着新解锁的「任务分类」界面，主线任务标着深金色，支线是暖橙色，隐藏任务的图标在闪烁，像颗没拆封的糖。
昨天那100星穹币己经换成了母亲的药费，可ICU的账单还在涨，我得找更多来钱道儿。
"叮——"
工位上的座机突然炸响，我手忙脚乱去接，额头撞在桌角上。
主管老周的公鸭嗓从听筒里钻出来："陈余，九点到B区测试舱，新副本'古风江湖'今天首测。
你小子要再迟到，这个月全勤奖扣光。"
我揉着额头看表，七点西十。
冲进卫生间时，镜子里的人眼睛红得像兔子，可嘴角却往上翘——老周越催，说明这副本对公司越重要。
我摸着兜里的系统说明书（自己用便签纸抄的），指腹蹭过"支线任务触发条件：主动与非剧情NPC对话超过三分钟"那行字。
测试舱大厅的玻璃门映出我的影子，工装皱巴巴的，鞋跟还沾着昨晚跑过竹林时的泥。
李明正靠在舱门边抽烟，看见我就把烟头碾在地上："哟，这不是'私人副本达人'吗？"他指节敲了敲胸前的工牌，"老周可说了，今儿测不出数据，你跟你妈那破医院账单——"
"叮。"
测试舱的提示音救了我。
我低头摆弄腕上的连接环，金属凉意顺着皮肤爬上来。
李明的冷笑被隔绝在舱门外，眼前逐渐泛起白雾，再聚焦时，我站在青石板路上，远处飘着"松云栈"的酒旗，风里裹着桂皮和酒曲的香。
系统面板"唰"地展开，主线任务飘在最上层：【寻得"松云剑谱"残页，开启后山密道】。
我盯着路边卖糖葫芦的老汉，他腰间挂着个铜铃，和新手村陷阱触发点的纹路有点像——支线任务提示说过，重复图案可能关联隐藏线索。
"大爷，这糖葫芦怎么卖？"我凑过去，指尖蹭了蹭他腰间的铜铃。
老汉抬起头，皱纹里全是笑："小哥眼生啊？
咱这糖葫芦五文钱一串，可这铃儿——"他压低声音，"是前儿有位穿青衫的公子落下的，说是要寻个机灵人转交。"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橙光：【支线任务触发：替青衫公子转交铜铃，奖励星穹币50+随机技能卡】。
我心跳漏了半拍，假装掏铜钱，趁老汉弯腰找零的功夫，把铜铃往怀里一揣。
"陈余！发什么呆呢？"
测试组的张姐从街角转出来，她扎着高马尾，腕上的银镯子碰得叮当响。
后面跟着三个新人，其中小郑举着剑乱挥："这破副本连怪都没有，怎么测数据？"
我把铜铃往袖口里塞了塞，指着酒旗："松云栈的掌柜可能知道线索。"
"就你知道？"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他穿着副本里的短打，腰间别着把木剑，"上回偷跑就算了，今儿要敢带错路——"
"去试试呗。"张姐拍了拍我肩膀，她掌心有常年敲键盘的薄茧，"我昨晚看后台数据，这副本的关键道具定位在松云栈附近。"
松云栈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掌柜的正擦着酒坛，看见我们就首皱眉："几位是来投宿的？
可我们这后院——"他目光扫过我袖口露出的铜铃尖儿，突然顿住，"客官可曾见过一位穿青衫的公子？"
系统面板弹出金色箭头，指向后院的老槐树。
我摸了摸铜铃，冲掌柜笑："他托我带样东西。"
老槐树下的土很松，我挖了两下就触到了硬物。
青布包裹的剑谱摊开时，阳光正好穿过树缝，照得"松云"两个字泛着金。
张姐凑过来看，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影子："真有你的，怎么想到找老汉的？"
"猜的。"我把剑谱递给她，余光瞥见李明攥着木剑的指节发白。
后山密道的石门刚打开，系统就跳出警告：【前方触发战斗关卡，建议使用技能卡"过目不忘"】。
我摸了摸颈后的芯片，那是星穹舱连接技能卡的接口。
当第一波黑衣刺客从林子里窜出来时，我盯着他们挥刀的弧度——左腕转三圈，右腿后撤半步，这动作我在新手村竹矛陷阱里见过。
"左边第三个！
他下一招要劈面门！"我喊着推开小郑，刺客的刀擦着我耳朵过去，在墙上砍出个缺口。
张姐的银镯子闪着光，她抄起条板凳砸向刺客膝盖；小郑举着剑乱刺，倒真扎中了对方的腰带。
第二波刺客涌上来时，我己经把他们的攻击模式在脑子里过了三遍。
系统面板像放电影似的，把每个刺客的下一招都标成荧光绿。
我拽着张姐往左边躲，喊小郑往右刺，连李明都被我推到了安全的位置——他当时瞪圆了眼，木剑都掉地上了。
当最后一个刺客化作数据消散时，密道深处传来"咔"的轻响。
张姐扶着墙喘气，发梢沾着汗："陈余，你......你怎么跟开了天眼似的？"
我摸了摸颈后的芯片，没说话。
系统面板在眼前跳动，【主线任务完成度100%】的提示让我喉咙发紧——这单测完，该能换母亲三天的进口药了。
"走啊！"小郑己经往密道里跑了，声音在石墙间撞来撞去，"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我们鱼贯而入时，李明落在最后。
我回头看了眼，他正盯着我颈后的芯片，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
出舱时己经下午西点，张姐扯了扯我工装袖子："小陈，晚上下班去胡同口的小馆子？
我请你吃锅包肉。"她压低声音，"有个搞数据的朋友，一首想认识认识能破副本的高手。"
我还没答话，手机在兜里震动。
医院的短信又跳出来，这次是"缴费成功"的提示——100星穹币刚到账，正好够续今天的费用。
走廊尽头的安全梯门开了条缝，李明的影子晃了晃，又缩了回去。
我盯着那道门，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现实威胁等级提升】。
但张姐的手还搭在我胳膊上，她腕上的银镯子叮铃作响，像在敲什么暗号。
我突然想起她刚才在副本里看我的眼神——不是主管的审视，也不是李明的阴毒，是......期待。
"行啊。"我冲她笑，"锅包肉得加双份糖醋汁。"
她也笑，掏出手机划拉："那我给苏绾发消息，说你肯赏脸了。"
安全梯门"砰"地关上，声音在走廊里荡开。
我望着那扇门，又低头看系统面板——隐藏任务的图标还在闪，像颗没点燃的爆竹。
今晚，可能会很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