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动时，我正盯着苏绾后颈那片被冷汗浸透的衣领。
护士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尾音带着点轻快的颤：“陈先生，阿姨的生命体征稳定了，刚从抢救室推出来。”
我攥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松，U盘“啪”地砸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苏绾的指尖还悬在我耳后的擦伤处，酒精棉的凉意突然变得模糊——像是有人把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调小了，只剩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
“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试探的轻，“是……”
“稳住了。”我弯腰捡起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
她的手指轻轻搭上我手背，这次没有颤抖。
我低头看她，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得她睫毛上的水珠发亮：“你该去医院。”
“去了能做什么？”我把U盘塞进内层口袋，那里还躺着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交住院费要职业联赛的奖金，拿奖金要暗鸦的证据。”我扯了扯她的袖口，“苏绾，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暗鸦的人追进副本，说明他们怕我们查到什么。”
她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那笑带着点狠劲，像把淬了冰的刀：“我让张总调了暗鸦最近的副本数据，赛博朋克区的‘黑铁城’三天前更新了防御系统。”她从包里摸出平板，全息投影在我们中间展开，“这里的中央控制系统映射现实服务器，摧毁它就能拿到他们篡改通关积分的记录。”
我望着投影里闪烁的霓虹街道，喉结动了动：“现在进副本？”
“现在。”她合上平板，“我在现实端给你做数据支持，小杰也会在副本里接应——他是前职业联赛的黑客手，上周被暗鸦挤下去的。”
星穹舱的舱门闭合时，消毒水的气味被电流的焦糊味取代。
我盯着头顶逐渐暗下去的天花板，手指无意识着腕间的系统手环——那是进入副本后唯一能连接苏绾的通道。
“欢迎进入‘黑铁城’。”机械音在耳边炸响，视网膜突然被紫色霓虹填满。
我踉跄着扶住旁边的金属立柱，抬头看见全息广告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最新款义肢，让你比机械更机械！”脚边的流浪机器人正用生锈的钳子翻垃圾桶，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飘来一股烧焦的塑料味。
“陈余？”
我转头，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靠在消防梯上，左眼球是枚会发光的电子屏，“苏绾说你能搞到暗鸦的罪证。”他晃了晃手里的便携式终端，“我是小杰，擅长黑进任何带芯片的东西——除了我自己的义眼。”
我注意到他右耳后有条细不可察的疤痕，和暗鸦强制植入的监控芯片位置一模一样。
“他们拔你芯片的时候没打麻药？”我指了指他的耳朵。
他愣了愣，电子屏眼球闪过一道蓝光：“有意思。走，去中央塔——系统刚发布任务，摧毁控制中枢，奖励是S级技能卡。”
我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提示。
主线任务：摧毁黑铁城中央控制系统（进度0%）。
支线任务：避开暗鸦特工的追踪（进度0%）。
隐藏任务：？？？
“等等。”我拽住小杰的袖子，“你觉不觉得这任务太顺了？暗鸦不可能放任我们炸中枢。”
他的电子眼突然收缩成细线：“你听见脚步声了吗？”
金属楼梯传来规律的“咚、咚”声，像某种机械装置在靠近。
我贴着墙根蹲下，看见转角处探出半台自动炮塔——枪管上印着暗鸦的乌鸦标志。
“陷阱。”我脱口而出，“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小杰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炮塔的红灯突然转为绿色：“我黑了它的识别系统，现在——”
“趴下！”我扑过去撞开他。
身后的玻璃幕墙“轰”地炸开，激光束擦着我后颈扫过，在墙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你怎么知道还有第二台？”小杰爬起来时，电子眼还在滋滋冒火星。
我扯下烧焦的衣领，系统面板上的“危机预判”技能卡正在发亮——这是上回副本奖励的，刚才脑海里突然闪过激光扫射的画面。
“暗鸦的陷阱向来双保险。”我抹了把脸上的玻璃渣，“往通风管道走，苏绾说中枢在B12层，管道能避开监控。”
通风管里的铁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趴在金属网格上，听着下方巡逻机器人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转头对缩在另一头的小杰说：“你负责黑掉防火墙，我引开守卫。”
“你疯了？”他的电子眼终于修好，“守卫队有五台战斗机器人，你——”
“我有系统。”我拍了拍腕间的手环，“苏绾说他们的防御程序有延迟，三秒。”
战斗机器人的探照灯扫过来时，我捏着从吧台顺来的磁暴弹冲了出去。
金属撞击声里，我听见小杰的骂骂咧咧透过通讯器传来：“陈余你他妈跑快点！”
系统面板在眼前疯狂跳动。
危机预判技能把机器人的攻击轨迹标成红色虚线，我侧身躲过横扫的机械臂，磁暴弹精准塞进机器人的能源舱。
“轰”的一声，火花溅在我脸上，烫得生疼。
“中枢防火墙破解70%！”小杰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暗鸦的加密程序是三年前的老版本，苏绾说得对，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
“当回事的是李明。”我盯着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身影。
那人身穿暗鸦特工的黑色制服，脸上戴着防黑客的电子面罩，手里端着脉冲枪。
“陈余！”小杰在通讯器里喊，“他身边有六台战斗机器人，我这边还有20%——”
“拖住他！”我抄起地上的铁棍，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李明的脉冲枪己经抬起来，蓝光在枪管前端聚集。
我想起他掐着我锁骨说“你妈在仁爱医院”时的表情，想起母亲咳血时染脏的病号服，想起U盘里阿杰用命换来的密卷。
“来啊。”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冲着李明勾了勾手指，“这次换我让你跑。”
脉冲枪的轰鸣中，我看见系统面板弹出隐藏任务：击溃暗鸦特工头目（李明）。
奖励：系统特权·数据回溯。
李明的面罩裂开道缝，露出半张扭曲的脸：“你以为赢了？等我——”
“防火墙破解完成！”小杰的欢呼炸响，“中枢系统开始自毁程序，三十秒后——”
天花板突然落下金属网，把我和李明罩在中间。
他的脉冲枪顶住我胸口，面罩完全脱落，眼里是近乎癫狂的笑：“陈余，你以为苏绾真的干净？她爸当年——”
“三十秒到。”小杰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陈余，退到墙角。”
我踹开李明的膝盖，撞开金属网的瞬间，整个楼层的灯光开始闪烁。
红色警报声里，我看见中央控制系统的核心舱冒出黑烟，李明的脉冲枪“当啷”掉在地上。
“你输了。”我弯腰捡起枪，对准他的义肢关节，“下回，我不会再留手。”
他盯着我身后的火光，突然笑了：“你以为这就完了？暗鸦的水比你想的深——”
“带他出去。”小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电子眼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苏绾说现实端查到新线索，关于你母亲的医药费……”
我攥紧脉冲枪，指节发白。
李明被机器人拖走时，还在疯狂大笑。
我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系统面板上的“数据回溯”技能卡闪着幽蓝的光。
有些账，该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