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校园广播准时响起《运动员进行曲》,赵依依一边背诵英语单词,一边将窃听器零件塞进铅笔盒夹层。张晋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校服领口歪斜,书包侧袋露出半截《建筑力学》课本 —— 底下却压着永盛仓库的手绘平面图。
“这道化学推断题有问题。” 课间时,张晋突然将草稿纸推过来,看似写满分子式的纸面上,用隐形墨水标注着 “仓库安保三班倒,凌晨两点换岗”。赵依依心领神会,掏出医学笔记,在骨折处理章节旁写下:“李二柱常在红星台球厅出现”。
生物实验课成了他们的临时情报站。显微镜下的洋葱表皮细胞间,张晋压低声音:“我改装了自行车灯,强光能持续三分钟,足够照亮仓库后门。” 赵依依假装调试载玻片,余光瞥见窗外教导主任的身影,手指却在实验报告背面迅速画下简易路线图。
午休时分,两人蹲在食堂角落啃馒头。张晋用筷子在桌上划出网格:“仓库西侧围墙有段爬山虎,下面堆着废弃油桶,正好垫脚。” 话音未落,周明端着饭盒凑过来,赵依依眼疾手快用作业本盖住桌面:“我们在讨论数学竞赛的立体几何题。”
放学后的医学兴趣小组活动,成了绝佳的掩护。张晋摆弄着自制的信号放大器,将窃听器接收范围扩大到三百米;赵依依则用解剖模型演示人体结构,实则在讲解潜入时如何避开红外线报警器。暮色透过实验室的窗户,在他们专注的侧脸上镀上金边,恍若两个沉浸在科学世界的普通学生。
周五傍晚,赵依依背着书包走向砖厂,特意绕道经过红星台球厅。隔着蒙着水雾的玻璃窗,她看见李二柱正搂着个花衬衫男人喝酒,桌上散落的烟盒与永盛运输公司的工牌。手机械表的滴答声中,她数着对方腕间的银链节数 —— 与事故现场发现的金属碎屑完美吻合。
深夜的砖厂配电室,台灯在两人头顶投下昏黄的光圈。张晋将白天偷录的音频导入老式卡带机,反复调试音量:“听这个电流杂音,和上次在仓库后门录到的频率一致,说明用的是同型号窃听器。” 赵依依咬着笔头,在地图上标记出所有可疑地点,铅笔尖突然顿住:“这些点连成线,正好经过县物资局。”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张晋猛地关掉台灯。黑暗中,两人屏住呼吸,听见厂区外传来汽车压低引擎的声响。借着月光,赵依依看见张晋从书包里摸出个小镜子 —— 那是他用牙膏皮和碎玻璃自制的潜望镜。镜中倒影里,三辆货车正沿着小路缓缓驶向砖厂后山。
“是永盛的车。” 张晋的声音贴着她耳畔,温热的呼吸让赵依依后颈发烫。他举起改装过的相机,红外镜头在夜色中闪烁红光,“车牌号拍下来了,明天去车管所查登记信息。”
晨光再次洒满教室时,赵依依盯着黑板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抽屉里的相机存储卡还带着体温,而张晋正在解一道三角函数题,草稿纸边缘画着仓库通风口的尺寸图。当老师提问时,两人同时站起,异口同声报出正确答案,引得全班哄笑。
只有他们知道,在那些解方程式、画解剖图的时光里,另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正在暗处悄然展开。课桌上的课本越堆越高,而证据也在一页页叠加,终有一天,这些被知识武装的青春,会化作最锋利的剑,刺破笼罩在百花乡上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