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民一进门,就被王天来劈头盖脸的怒斥砸懵了。
“赵爱民!三车间的工人兄弟归你照应,贾东旭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他家困难到要饿死孩子的事儿,现在是闹得满城风雨。
连易中海同志帮他全院募捐,都过不了这道坎了。
你告诉我,你事前知道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按工会章程主动下去摸过底?有没有?”
赵干事一脸懵逼,贾东旭他知道啊,没事儿还会和工友打个小牌的,没听说他家里快饿死人了啊?
“王主…主席…他家不可能饿死人,而且他…他从来没主动来反映过啊…再说,易师傅他们院里搞捐款…那…那也不归我管,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 王主席厉声截断,怒火更炽,“工会是坐在办公室里,等工人上门喊救命的衙门吗?
一句不知道就能把自己摘干净?
工人家庭都沦落到靠街坊施舍活命了,你说你不知道?
这就是你这片区干事最大的渎职,真是官僚主义害死人啊。”
赵爱民被训得面无人色,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他努力想理清思路,硬着头皮解释道:“王主…主席…贾东旭他…他家的情况,我平时也留意过…他…他上班看着还行啊。
真的没没…没听说家里揭不开锅…他…平时他还跟工友打小牌玩钱的…真…真要是快饿死人了,哪…哪还有这心思……”
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一根稻草来证明自己并非完全失职。
急急地看向易中海,眼神里带着求助道:“易师傅!贾东旭是你的徒弟,你最清楚不过了,他家要是真到了那份上,你怎么不早跟我通个气儿啊?”
易中海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赵爱民那求助的目光是投向别人。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
“主席,我发誓这…这捐款的事儿,我真没接到通知啊,我…我要是知道他们街道上的街坊都捐钱了,我…我能不去看看吗?我…我……”
赵爱民的声音越说越急,带着点委屈的哭腔。
他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贾东旭从来没主动找过他喊穷,现在天塌了,却要他这个小人物来顶雷?
然而,他的辩解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王天来根本就没在听。
反倒是看他像看一件残次品一样,打断了他毫无意义的絮叨。
“够了。”
赵爱民就是一只体制弊病的替罪羊。
冤枉他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冤枉。
王天来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脸,声音斩钉截铁。
“同志们!贾东旭的事情,无疑是暴露了我们工会工作的严重漏洞,是对我们工会‘工人之家’称号的极大讽刺。
是对工人兄弟信任的严重辜负,脱离群众就是背叛!这件事,我们工会责无旁贷,必须当机立断,严肃处理!”
“现在,我代表红星轧钢厂工会委员会,做出如下决定。”
“第一,立刻彻查贾东旭家庭,收支流水,柴米油盐,一分一厘给我算清楚,钱,到底花哪儿去了?”
“第二,严肃追责工会干事赵爱民严重失职,官僚主义作风根深蒂固,即刻停职检查,工会内部给我刮骨疗毒,深刻整顿!”
“杨厂长,李主任,我提议立刻由工会牵头,保卫科、财务科配合,成立联合调查组。”
“全面介入!”
“这件事,必须给全厂工人兄弟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对任何失职渎职,损害工人利益的行为,严惩不贷!”
谁都没想到,王天来能玩的这么大。
易中海眼前发黑,他知道自己就算不死,也会被扒层皮下来。
李怀德很快就想到了,这是工会主席借刀杀人呢。
杨卫国也想到了这点,但是既然闹到了这个局面,那不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得益。
他也得想想办法,给自己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于是,杨卫国补充道:“王主席的意见很全面。但有一点还要再强调一下,贾东旭的母亲昨天下午因为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己经被派出所依法拘留了。
这件事,性质同样恶劣!
丢的不是贾家一个人的脸,是把我们整个轧钢厂的脸面,丢在了街道、丢在了派出所、甚至丢在了整个工业系统面前。
一个工人的家属,因为这种事被抓进去,你让外面怎么看我们红星轧钢厂?怎么看我们这支工人队伍?!”
贾东旭本就摇摇欲坠,此时被厂长这样当众定性,巨大的恐惧彻底将他吞噬。
一下在地,捂着脸嚎啕起来。
“呜哇……厂长……主席……我有罪…我对不起厂子…我妈她…她是老糊涂了…可…可我们家真的困难……”
哭声凄厉,带着慌张的表演,除了傻柱,只让人觉得刺耳。
傻柱一听贾东旭哭成这样,他梗着脖子,不管不顾地吼起来。
“杨厂长您这话偏了,秦姐家是真难,她婆婆是急孩子才昏了头,这能怨东旭哥?怨秦姐?
根子明明是在那些背后使坏,造谣生事的王八羔子身上!要我说,应该把那些破坏工人团结的坏分子揪出来,狠狠收拾才对”
傻柱咬牙切齿的瞪着张仲民。
易中海心道要糟!这傻柱子是在浇油!
“厂长,王主席,李主任,柱子是个浑人,说话不过心,您几位大人大量。
贾张氏这事…唉,确实欠考虑,给厂里抹了黑,我这个大院的管事大爷没尽到责任,该检讨!但是…
李主任也说了,咱们当领导的,得体恤工人兄弟的难处不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调查归调查,处理归处理,最终不还是为了帮工人兄弟渡过难关,维护咱们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嘛?
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厂领导更是明察秋毫!”
王天来对易中海这套虚伪的表演,厌恶到了极点。
他鼻腔里冷冷一哼,说道:“易中海同志,你的检讨,留到调查组面前好好说。
鉴于事态的严重性,以及贾张氏己被民警同志,采取强制措施这一事实,我再补充几点。
“第三,易中海同志处理方式严重错误,目无组织,私设公堂,必须深刻检讨,他在此事中的角色、责任,一并纳入调查范围!”
“第西,他们的全院捐款,钱从哪来,捐了多少,最后进了谁的口袋?一笔一笔,给我查个底掉,一分钱都不能含糊!”
“第五,调查期间,暂停易中海同志在车间所有带徒资格,其作为管事大爷在院内组织的任何涉及钱、粮、物的活动,立刻向街道办反馈。”
“第六,傻柱同志,在核心问题查清之前,继续由保卫科看管!待主要事实查明后,一并追究其殴打工友及在厂长办公室咆哮、扰乱公务之责。”
易中海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让自己他妈的多嘴!
完啦~
全完啦~
而傻柱,听到厂里还要关他算后账,眼珠子一瞪就要炸,被旁边虎视眈眈的保卫科干事一把按住肩膀,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杨卫国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
王主席这追加的两条,尤其是暂停易中海带徒,等于首接砍掉了他这条七级工的半边臂膀。
这哪里是单单处理贾家?分明是敲山震虎,震的是他杨卫国。
“行了!”
王天来一锤定音,起身离座前说道:“处理决定己下,联合调查组即刻开展工作,该配合的配合,该停职的停职,该看管的看管,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