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血沿着星芒纹路渗入地缝时，云昭听见了沙粒流动的密语。
"他们要活祭三十童子求雨。"她碾碎掌心的沙晶，碎末在羊皮地图上勾勒出废弃绿洲的轮廓。月泠的弯刀突然劈在桌案上，斩断"白驼城"三个字："那就掀了这吃人的灶台！"
星灼蜷在阴影里编绳结，青铜蝎饰在她腕间叮咚作响。自从那夜神庙崩塌，小妹袖中就常爬出些毒虫。"祭司们在地下养蛊呢。"她突然抬头，瞳仁闪过蝎尾般的幽光，"用童男童女的脑髓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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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腐气熏得火把噼啪炸响。
云昭的鹿皮靴踩过满地鼠尸，蝎戒在守牢人颈后烙出焦痕。当她打开最里间的铁栅时，十二岁的阿莱正用石片剜腕上脓疮——这孩子是唯一熬过蛊毒试验的祭品。
"风神告诉我，你见过绿洲。"她将水囊塞进少年怀里，状似无意地露出袖口狼牙项链。阿莱突然抓住她小臂，指甲掐进旧伤："往西...沙暴里有唱歌的石头..."
子夜时分，当祭典鼓声响起，云昭在阿莱眼中看到了十年前母亲赴死时的决绝。少年吞下她给的毒丸时笑得释然："给我妹妹带句话，就说我去找阿爹牧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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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狼部的篝火照亮了月泠的箭镞。
她潜伏在沙棘丛中，看着烈无羁的亲卫将抢来的水囊堆成小山。酒坛碎裂声里，有个小兵炫耀着新得的青铜臂钏——那是星灼七岁那年，她用骆驼刺给自己编的生日礼。
"狗崽子。"月泠咬破舌尖，铁箭撕开夜幕。当第一支箭穿透牛皮水囊时，她想起云昭的警告："要烧就烧出旱魃的气势。"
混着毒粉的烈酒在营帐间爆燃，火蛇窜上赤狼战旗的瞬间，月泠看见了烈无羁。那个曾一箭射落她发簪的男人，此刻正徒手撕开着火的帐篷，背上还趴着个吓瘫的侍女。
"妇人之仁。"她冷笑着射出鸣镝，转身跃上偷来的战马。怀中的羊皮地图被火星舔出破洞，正好露出风息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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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灼站在枯井边抛洒骨片时，晏雪衣的轿辇停在了三步外。
"小神女在占卜谁的生死？"城主苍白的指尖撩开轿帘，九尾蝎纹攀在他颈侧脉动。星灼忽然抓起把井沙扬向空中，沙粒凝成微型沙暴裹住轿辇："我在算...你还能换几次血？"
暗卫刀锋出鞘的刹那，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星灼倒退着跌进井口，笑看着晏雪衣扑向突然喷涌的"圣泉"——那下面埋着云昭三天前布置的硝石。
井壁秘道里，阿莱的妹妹正领着流民挖掘最后一段水路。当星灼将青铜蝎饰按进机关凹槽时，蛰伏百年的暗河突然咆哮着苏醒。她舔了舔虎牙的血渍，这是今早给云昭试毒时咬的。
"姐姐要的从来不是泉水，"她对着虚空呢喃，"是要把人心渴成荒漠，再当那个施雨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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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沙丘上，三姐妹的影子被月光拉成锋利的刀。
云昭着狼牙项链上新刻的划痕："赤狼部元气大伤，白驼城忙着救灾，该去收编那些无主的骆驼了。"
月泠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新增的箭疤还在渗血："烈无翊认出我了，他故意放的空箭。"
星灼的蛊虫从沙地钻出，衔来片染血的青铜甲："晏城主邀您明夜赏月呢，说是有...父亲的消息。"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风息泉的轮廓在蒸汽中若隐若现。云昭将毒粉撒入泉眼，看着彩雾笼罩绿洲："该让沙漠尝尝被驯服的滋味了。"
远处突然传来驼铃，铃舌竟是半截人指骨。月泠的弯刀骤然出鞘，她闻到了十年前那个奴隶主身上的蛇腥味。
